李飛右眼珠在眼眶里打轉，爐火從瞳孔往外滋。三百口青銅匣子追著他往驪山飛，匣蓋開合聲跟催命符似的。
“這他媽是送葬隊啊！“他踹飛塊擋路的石碑，碑文“武則天“仨字還沒落地，就被青銅匣分食干淨。焚天爐在丹田里發燙，爐壁凸起張人臉，竟是他三歲時的模樣。
慕楓的聲音從地底傳來︰“老李...走乾位...踩生門...“帶著混響，像是從十口井里同時出聲。
半山腰炸開個窟窿，九尊青銅鼎滾出來圍成圈。鼎里炖著的人頭湯咕嘟冒泡，李淵的胡子、李世民的盔纓在湯面上浮沉。鼎身刻滿婚書，落款都是葉青璃的名字。
“九個前夫八口鍋，差你就能湊整席。“葉青璃的龍頭從鼎耳鑽出，龍角掛著半截鳳冠，“當年武媚娘借我的命改運，你猜她拿什麼抵債？“龍尾掃開第七尊鼎，里面泡著個沒臉的皇後尸身，手里攥著把帶龍鱗的剪刀。
李飛右眼突然飆火，火苗舔到鼎身顯出字跡︰“唐高宗李治，典當長子魂魄。“其他鼎陸續顯字，從李顯到李隆基，典當物不是手足就是五髒。
慕楓的碑靈身軀破土而出，碑面嵌著三百顆童男牙齒︰“武 的棺材在鼎底下！她典當的是...“話沒說完就被鼎蓋拍進土里，武則天的聲音從地底傳來︰“朕典當的是女兒身。“
山體裂開，水晶棺槨里躺著個男裝女尸。尸體左手拿詔書，右手握魯班尺，喉嚨被金線縫著《魯班書》殘頁。李飛右眼的火苗突然暴漲，看清尸體丹田處埋著塊鎮海碑殘片。
“驚喜不？“葉青璃龍爪掀翻棺蓋，“武媚娘吞了鎮海碑才改的命。“尸體突然睜眼，瞳孔里游著條小白龍，“你李家欠的債，該還了。“
李飛龍爪掏向尸體丹田，卻被魯班尺夾住。尺面浮現星圖，標注著三百口鎖龍井的位置。慕楓掙扎著吼︰“她在借你的龍氣還魂！“
焚天爐突然從丹田鑽出，爐口噴出九個皇帝魂魄。魂魄排隊鑽進武則天七竅，尸體指甲暴長三寸。李飛右眼火勢失控，燒得半張臉露出白骨︰“老子給你來個火葬！“
葉青璃龍尾卷住水晶棺︰“當年劉伯溫都沒燒動...“狠話卡在喉嚨——火海里浮出個煉器爐虛影，爐身刻著“袁天罡監制“。
武則天尸身突然開口︰“小李啊...“聲音帶著五六個皇帝的混響，“朕用鎮海碑壓著黃河眼，你猜為什麼每年清明會泛紅水？“尸身裂開，三百具無頭宮女爬出來，每具尸體後背都刻著李飛的生辰。
慕楓碑靈炸開裂縫︰“老李快閉眼！她在篡你命格！“碑面童男牙齒集體脫落，化作算籌插進李飛周身大穴。
李飛右眼火苗變成青色，看見自己命線被釘在鎮海碑上。武則天尸身飄起，龍袍里鑽出無數青銅鎖鏈︰“李淳風替我改了三次命，該還了...“鎖鏈纏住李飛命線就扯，扯出滿天神佛的借條。
葉青璃突然咬斷自己龍尾︰“買賣虧本了！老娘撤股！“斷尾化作九條小龍鑽進鎖龍井，山體開始塌陷。
李飛趁機摳出鎮海碑殘片，殘片邊緣突然變利，割斷命線上的借條。武則天尸身慘叫，三百無頭宮女炸成血霧。慕楓碑靈裹住血霧吼︰“老李！吞了這波煞氣！“
血霧入喉的剎那，李飛渾身骨節爆響。右眼噴出的火凝成條火龍，追著葉青璃斷尾燒。焚天爐吸飽煞氣，爐身浮現完整星圖——北斗九星的位置標著九尊鼎。
武則天尸身開始融化，露出丹田里的青銅匣。匣中《魯班書》全卷正在啃食鎮海碑殘片，書脊上釘著七根棺材釘。李飛撕下書頁塞進右眼，火焰頓時變成黑白兩色。
“你李家都是瘋子！“葉青璃殘魂縮在鼎耳里，“袁天罡在書里下了咒...“
“咒你姥姥！“李飛扯斷棺材釘，釘身刻著“玄武門之變“。最後一根釘拔出時，驪山整個顛倒過來，露出底下沸騰的黃河水。河底沉著三百口棺材，棺蓋全用青銅鎖鏈拴著焚天爐祖宗。
慕楓碑靈突然解體，殘魂裹著魯班尺︰“水底...有你的...“話沒說完就被浪頭打散。李飛憋氣扎進黃河，右眼火光映出水底景象——九條青銅鎖鏈拴著具少女尸身，天靈蓋釘著“李飛之墓“的墓碑。
尸身手腕系著塊玉牌，刻著“袁天罡贈李淳風“。李飛摸到玉牌的剎那，少女突然睜眼︰“師兄...“聲音和小師妹一模一樣，“師父用我鎮了黃河...“
水面突然伸出數百條青銅手臂，抓著李飛就往水底按。焚天爐自主護主，爐口噴出九個皇帝魂魄當盾牌。李飛趁機掀開墓碑，碑下壓著塊青銅板，板面刻滿李唐皇室典當記錄。
“高宗典當長子眼，玄宗典當次子心...“李飛念得渾身發冷，最後一行小字讓他炸毛︰“昭宗典當全族魂魄，贖回條件︰鎮海碑新主。“
葉青璃的殘魂在河面狂笑︰“鎮海碑就是典當行！李飛啊李飛，你生下來就是抵押物！“
李飛撕下青銅板砸向殘魂，板面突然浮現洛陽全景圖。三百口鎖龍井開始往黃河倒灌，水中浮起無數青銅算籌。慕楓的殘魂從算籌里鑽出︰“老李...歸藏易...算生死...“
右眼突然傳來撕裂痛，爐火順著血管燒遍全身。李飛在火中看見真相︰袁天罡用自己骨血捏了焚天爐，李淳風偷爐子給武則天改命，代價是李家世代為碑奴。
“去你媽的命！“李飛摳出右眼珠塞進焚天爐，爐火暴漲焚干黃河。水底棺材集體炸開，三百具李唐皇尸爬向他，每走一步就褪層皮肉。
葉青璃殘魂尖叫著融化︰“袁老鬼算計我...“化作青煙鑽進爐口。武則天尸身徹底灰飛煙滅，空中飄著張血契︰“借命九百年，息為鎮海碑。“
慕楓殘魂聚成虛影︰“老李...你眼楮...“話音未落，李飛左眼突然淌血，瞳孔里映出個正在煉器的老頭——袁天罡在虛空中對他笑。
焚天爐吞完右眼開始變形，爐口長出獠牙，爐身伸出八條青銅腿。李飛攥著最後根棺材釘︰“老子給你釘副棺材！“釘子扎進爐身的剎那，驪山轟然塌陷，把他和爐子埋進萬丈深淵。
黑暗中有東西在啃他腳踝，三百童聲在耳邊哼安魂曲。李飛摸到塊溫潤玉牌，听到小師妹最後的聲音︰“師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