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易守辭下了朝來到乾正宮的時候,就看到陳兮在給李勤喂藥。
他看著眼前這詭異的畫面震驚地有些說不出話,再看李勤,一臉苦澀,余光時不時地瞟向他。
“你怎麼在這?”他問陳兮。
“王爺朝政繁忙,臣妾伺候陛下用藥,本是理所應當。”陳兮溫婉地笑道。
易守辭哦的一聲沒有說話。
轉性了,那想必背後有高人在指點。
“我不要喝,苦!”床上的李勤開始撒潑。
“陛下乖,良藥苦口利于病,只有喝藥病才能好。”陳兮連忙哄道。
下一秒,李勤手一揮,就將陳兮手上的藥碗打翻,褐色的汁液潑在了陳兮的衣服上。
“陛下!”陳兮連忙起身,看著被弄髒的衣服有些生氣。
可下一秒她察到了易守辭的目光,又硬生生將氣憋了回去。
“王爺恕罪,容我先去換一身衣裳。”陳兮強顏歡笑道。
易守辭看著她走遠,同情的目光轉向李勤,“陛下病還嚴重嗎?”
李勤扁著小嘴,“叔叔你快把她弄走,我不喜歡她。”
“那你就別裝病了,趕緊起來批奏折。”
李勤聞言,面色更苦,“叔叔就這麼水靈靈地不要我了。”
易守辭面色有些無奈,他躬身,巴掌一把拍在李勤的屁股上。
“全一,把今天的折子搬過來!”他吩咐道。
李勤苦著一張臉,磨磨蹭蹭地起床。
李勤最近都快被煩死了。
陳兮一日不落地問候請安,還非逼著他將所有的藥都喝下。
他得想個法子才好,不然他非得被煩死了。
這天陳兮來的時候,破天荒的,李勤竟在宮中和宮人玩鬧,他拿著一個蹴鞠追著宮人跑,嚷嚷道︰“打到你了!”
陳兮看著生龍活虎的李勤,不由得蹙眉。
“陛下的病還沒好,怎麼就起來了,快回去躺著,該吃藥了。”陳兮道。
李勤才不理她,嚷道︰“我沒病,你才有病。”
陳兮面色微沉,還是耐著性子說道︰“陛下,听話,當心身子。”
“我沒病!我討厭你,我沒病!”李勤停下來,抱著蹴鞠罵道。
陳兮心中涌上一絲厭煩,她當然也不願意伺候李勤,可這不是為了我挽回在易守辭心中的形象嗎?
想到此處,她又耐著性子準備勸說。
誰知李勤發了脾氣,將手中的蹴鞠狠狠砸向她。
“陛下!”陳兮不耐煩地吼道。
宮人將蹴鞠撿回來,李勤抱著蹴鞠就坐在地上哭,“我要找叔叔,有壞人。”
“陛下病了就該吃藥,即便王爺來了也是如此。”陳兮板著臉說道。
李勤一著急,又將蹴鞠砸向她。
陳兮急了,接過蹴鞠就摔到地上,“陛下怎麼這麼貪玩?!”
可下一秒她就目瞪口呆,因為那蹴鞠被摔出去的時候瞬間散開。
李勤愣了三秒,隨後開始哇哇大哭,“賠我,賠我!”
陳兮面如菜色。
易守辭來的時候李勤還坐在地上哭,抱著那散作一團的蹴鞠哭得撕心裂肺。
陳兮在一旁手足無措,焦急的面色說明她此時此刻無比慌張。
“這誰弄的?!”易守辭板著臉問道。
“是她,是她,這個壞人!”李勤抽泣著控訴。
“王爺,你听我說!”陳兮想解釋,卻遭到了易守辭的訓斥。
“你都多大人了還和一個小孩子計較,這蹴鞠是陛下娘親留下的遺物,陛下平時寶貝得不得了,如今被你弄壞了,可如何是好?!”
陳兮一听傻了,這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蹴鞠啊。
那這麼寶貝的東西干嘛拿出來招人煩?就該捂著藏著不被人發現啊!
“王爺,臣妾冤枉那個,當時陛下拿這蹴鞠砸臣妾,臣妾一氣之下這才.......”陳兮立刻跪下,試圖辯解。
“壞人壞人!”李勤將壞了的蹴鞠砸向她,嘶吼控訴。
“行了!”易守辭黑著臉訓斥,“他再怎麼不對,也是當今天子,你豈能和他一般計較?!再說,說來說去,這蹴鞠也是你弄壞的,此事你縱使有一百個理由,你也抵賴不過。”
陳兮愣住。
誰在乎這毫無威嚴的天子啊?
可顯然,易守辭是在意的。
可易守辭在意,那她就逃脫不了責罰。
“陛下說,怎麼罰?”易守辭冷靜下來問道。
“砍頭,砍頭!”李勤指著她,哭得鼻涕眼淚糊成一團。
陳兮面色一白,也有些口不擇言︰“他不過是個傻子,他說得話當不得真!”
話音才落,臉上就挨了易守辭的一個耳光。
“你藐視天子權威,該當何罪!”易守辭寒著一張臉責問。
陳兮此時才感到慌張,易守辭動手打他了。
維護的是皇帝的權威。
“叔叔,砍頭!”李勤還在叫囂。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回去吧,本王將你禁足在飛燕宮中,無召不得外出,你可服氣?”易守辭將李勤抱起,放在手上輕顛哄著,同時下達了責罰。
陳兮心有不服,可是看著李勤哭唧唧的樣子,也只能跪下謝恩。
比起死,她只能接受禁足。
陳兮一走,李勤這才收住了眼淚,從易守辭懷里縮了下來,哭唧唧地撿起那堆壞了的蹴鞠,苦著笑臉走回去。
易守辭連忙跟上去,果然看到李勤坐在床榻邊上哭。
“去拿針線來。”易守辭對全一說道。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易守辭安撫道。
“想到叔叔要走,我就舍不得。”李勤委屈地說道。
全一這時拿來了針線,接著他就看到易守辭一針一線地縫著蹴鞠。
“陛下終有一天是要自己面對的,陛下是天子,不論群臣還是朝政,陛下都逃避不了。”易守辭低聲勸著。
李勤抱著胳膊,委屈道︰“娘走了,父皇走了,如今叔叔也要走。”
易守辭聞言揉揉他的腦袋,“陛下不是真傻,這天下遲早要交到陛下手中的。”
李勤看著難得溫柔的易守辭,心中說不出的感動和愧疚。
“京中的人我留給你,我若是還回來,應該也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男主人,用不上這些人,若是不回來,陳兮那邊你看著,挑個合適的時機將她放出宮去。”易守辭一邊縫著蹴鞠一邊叮囑道。
李勤緩緩點頭,“如此,那就祝願叔叔一路順遂,心想事成,和嬸嬸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易守辭收了針線,將蹴鞠遞給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