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眠哥哥。”南采薇見甦鶴眠進來,立時福身,肩頭的衣襟意外下滑半分,抬頭間風儀萬千。
甦鶴眠對著南采薇躬身一禮,眉眼間盡顯公子風度。
南聲聲不料甦鶴眠會在這個時候入內院,腳步一頓,有些意外。
見她這般模樣,甦晴唇邊揚起一抹得意之色,以為南聲聲又像往年那樣,一見著自家兄長就痴了。
甦晴跑過去攬著甦鶴眠的胳膊,高揚起頭。“兄長,方才聲聲不給我打鳥!”
听聞此言,甦鶴眠眼底也有幾分詫異之色。
但他以為南聲聲是在為亡母之事憂心,沒有多想,反倒勸自家小妹。
“這些日子就不要來打擾聲聲了,讓她安靜幾日。”
甦鶴眠說完此話,背手看向南聲聲,仿佛在等一個感激的眼神。
可南聲聲留給他的,只是一個看傻子般的目光。
這丫頭又在發什麼瘋!她難道不知道自己今日是專程過來看她的嗎?
昨日她雖然讓自己吃了閉門羹,可甦鶴眠寬宏大量,想著只是小丫頭使性子,自己這個大男人應當大度些,便約了南霽川,說要來府上幫忙打整靈堂。
只不過,這是個借口。甦鶴眠認為,只要他一出現在侯府,南聲聲定然會忍不住來見自己的。
依她的性子,必是躲在屏風後,滿臉花痴偷偷地看。
結果他在靈堂待了半日,也沒見著南聲聲的影子。
他將那些屏風看遍了,還是沒有見著人。甦鶴眠心里空落落的,索性自己來了內院。
沒想到這丫頭反倒在這里鬧別扭。
“兄長,明明是聲聲不知好歹,我是看她喪母可憐,來陪她散心的。”甦晴抬起頭,將可憐二字咬得很重。
是啊,她南聲聲以前便可憐,不顧臉面地討好甦家人。
如今,母親剛死,府上就多了一對來歷不明的姐弟爭了她的寵,變得更可憐了。
若她是個聰明人,此時就應該抓住兄長的心。
否則,日後娘家沒倚仗,夫家也不得人心,到時候看她怎麼辦!
“好了晴妹妹,姐姐不願就不願吧,我看不看打鳥都沒關系的。”南采薇拉著甦晴的手道。
甦鶴眠將雙手背在身後,緩緩朝南聲聲走去。“好了聲聲,昨日的氣也該消了,你看我這不親自過來看你了?”
若是以往,見甦鶴眠這般好言好語,南聲聲定會得意一整天。
可如今,她只瞧了一眼那俊美的面龐,就垂下了眼眸,心里再也沒有以往的悸動。
“甦公子既然約的是堂兄,那便去找他吧。這侯府內院,外男進來不合適,以後就不要來了。”
南聲聲說完,就先一步走開了。
甦鶴眠再一次怔愣在原地,她方才竟然都未深看自己一眼,還稱自己是外男。
當初,她可是求著自己去朝陽院陪她賞花的。
“兄長,聲聲這是什麼意思?”甦晴氣得臉色鐵青,覺得今日的南聲聲當真瘋了。
“晴妹妹,少說兩句吧。”南采薇微微嘆了口氣,“都說人心是會變的,往日青梅竹馬又如何?姐姐在莊子上住了三年,還不知遇上了什麼人……”
甦鶴眠的眉頭猛地收緊,“你什麼意思?是說她心里有旁人了?”
南采薇一把捂住嘴,“沒有沒有,采薇只是隨意說說,鶴眠哥哥萬萬當不得真!”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這話卻是在甦鶴眠心里扎了根。
難怪她回來就不理會自己,難道當真是在莊子上的幾年,發生了什麼事?
若是南聲聲敢負自己,他絕不同意!
想到這里,他便緊緊跟了上去,打算問清楚。
見南聲聲去的方向是朝陽院,南采薇和甦晴也急忙跟了上去。
朝陽院的下人們,見來的是這位嫡姑娘,不好出言趕人,卻也是不太恭敬。
“姑娘怎麼來了?下人們正在灑掃,姑娘還請站遠些,免得污了鞋。”
打掃的婆子將一整盆水朝著地上潑去,污水頓時濺上了南聲聲那素色的衣裙。
“大膽,你沒長眼楮,水都潑到了姑娘身上!”
春水上前厲聲質問,被南聲聲拉住。
“姑娘,這老婆子就是故意的!”春水氣不過。
南聲聲又何嘗不知人家是故意的。
這婆子看著眼生,不是以前朝陽院的粗使下人,想來是父親特意給南采薇買的下人。
人家自然護著自己的主子,哪里會在意這院子的舊主。
“干什麼呢!”甦鶴眠不滿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你這奴才是怎麼打掃的,弄髒了本公子的鞋你沒看到嗎?”
南聲聲回頭看去,竟不知甦鶴眠何時隨自己入了朝陽院,鞋尖上染了髒水。
“哎呦,是甦公子,老奴實在對不住。”
那婆子頓時變了臉色,換上了滿臉的畏懼,立時跪在甦鶴眠面前,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拭腳尖的髒水。
甦鶴眠嫌棄地將人踢開,那婆子點頭哈腰地出了院門。
“看人下菜的狗東西!”春水嘟囔了一句。
南聲聲沒有管身後的甦鶴眠,只往院牆下走。
三年前自己離開侯府時,曾讓下人好好照看那幾盆長壽花。昨日回來看到還是開得好好的,這是她回府後唯一的慰藉。
母親最喜這幾盆花,當年是她親手種的。南聲聲想在母親遺體歸來之日,將這些花放到靈堂。
可此時頓足一看,院牆之下哪里有盛開的長壽花!只有幾個快要散架的泥盆。
而地上,橫七豎八散著滿地的花枝花睫。
這些花還是新鮮的,花瓣卻落了一地。
怎麼可能!她分明昨日還看到它們長得好好的,怎麼今日就……
南聲聲伸手撿起那殘缺的花睫,頓時淚眼滂沱。
她錯了,昨日就該將它們搬到自己身邊。
“聲聲,你不理我,就是為了來看這幾盆花?”甦鶴眠覺得自己受了巨大的侮辱。
南聲聲不答,只一個勁流淚。
“姑娘,這分明是被人扯壞的!”春水撿起地上一根花枝,質問院中其他下人,“誰干的?”
下人們只當看笑話一般,看著這對主僕,沒一人開口。
“姐姐的貼身侍女問話,便是姐姐問話,你們一個個都啞巴了?”一片寂靜聲中,南采薇急忙入了院子。
她滿是笑意地來到南聲聲面前,“原來姐姐是要來我這里,早說了,我就陪你一塊來了。快來人,看茶。”
南聲聲冷聲道,“不必了,我問你,這些長壽花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