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一個激靈,強勢開機,坐起身,頭疼欲墜。
付京堯丟了手里的杯子,“醒了?”
“先生……”
嘎嘎——
瞪大眼,南枝撫上嗓子,她怎麼會發出鴨子叫。
“自己找藥吃了。”他拎來藥箱,打開。
南枝燒得迷迷糊糊,听話地翻出來一支瓶裝降燒液喝掉。
“今天沒工資,你去看病。”
像是怕她傳染給自己,他站的遠遠的。
南枝點頭道了謝,看了眼院子里的小電驢,祈禱它要好好的。
上天待她不薄,車子抽了一夜風後好了。
她走後。
付京堯打電話,讓人上門給他換藥。
“舅舅,我在這的事兒,別和我外婆說,她還以為我在M國養傷。”
宋楊拆了石膏,清理干淨皮膚,“你一個人在這,你媽媽擔心呀,昨天還問我你來找我沒。”
“我在她眼皮底下,她更擔心。”
他沉默片刻,大掌緊扒住沙發扶手,“我的眼楮到底能不能恢復了……”
“不好說,每隔一個星期換藥,一階段一階段地來,你是眼球神經性刺激破壞,和別人腦神經壓迫還不一樣。不過,60%的可能是有的。”宋楊不忍心告訴他40%的恢復幾率都是高的。
哪怕恢復,何時何地再復發,誰也沒把握。
“你的後腦骨裂還得再固定三個月。”他拆掉紗布,摸了一下後腦傷情,測了一下眼楮光敏。
給他重新敷上藥,固定好後腦和下巴,包裹得嚴嚴實實。
“上次拍片情況,腿傷腰傷恢復的非常好,還是年輕!孩子,眼楮會慢慢恢復的。放心。”
宋楊掐了掐他的肩膀,“在這還習慣了嗎?”
付京堯點點頭,“我會好好配合治療。”
他現在的情況,到哪都一樣,都是一片漆黑……
南枝到了醫院,向醫生說明了情況,又說明喝了退燒藥,把藥支管拿給他看。
醫生震驚,捏著藥支管,“你喝過這個了?”
南枝心里咯 一下,難道不能喝?
醫生看她緊張,微笑,打趣。“不用緊張,你喝了這個,不用吊針,退了燒,明天不會反復就好了。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嗎?那就敢喝?”
南枝搖搖頭。
“誰給你的?這一支9千3,限量生產。”
南枝聞言臉色卻煞白。
她走出醫院都是恍惚的。
付京堯在她心里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
但第二天,當她向他道謝的時候,他坐在沙發上輕揉著太陽穴,“9300和死了人人命賠償費我還是掂量得孰輕孰重的。”
南枝的笑僵在臉上,但受恩是事實,她討好地站在他身後,輕輕摁著他躺靠在沙發背上,手輕揉上他的太陽穴。
“唔……”付京堯喉頭嚴厲的呵斥不自覺變成舒服的喟嘆。
“不論如何,謝謝先生。”她輕輕摁著。
“嗯。”他滾動嗓音,享受,“肩膀。”
南枝領命,立刻輕捏上肩膀,捶捶敲敲。
付京堯皺起眉,她怎麼這麼嫻熟,“你以前做什麼的?”
“以前爸爸媽媽工作忙,我就在書上特意學的手法給他們緩解疲勞。”
南枝噙著笑,悲傷過去,曾經的幸福越發凸顯珍貴。
“你倒孝順。”
分不清他是陰陽怪氣,還是贊美,南枝不在乎。
他的肩膀好硬哦,一捏就知道是常年擼鐵。
她不知道,付京堯扛的都是熱兵器。
南枝捏了一會兒微喘。
付京堯眉頭深蹙,他享受著她的伺候,又臆想她是不是在故意在挑逗他。
怎麼老往他脖子里吹氣。
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他讓她喝藥,她不會以為是給她什麼暗示吧?
他怎麼可以被這種女人肖想?
別說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就是貌比天仙,他見的還少了?
上趕著伺候他,他都不要。
他移開身子,站起來,“好了,忙你的去吧。”
南枝手都累酸了,正合她意。
她看著他沒了石膏的腿,走路雖然還略微不自然,但是比拄著拐好多了。
她錯了關注點,怎麼才發現他的腿……
好長。
看他挺拔的身型體態年輕不過20幾歲,听聲音嘛,三四十歲,有的。
先生這個詞挺好,避免了是喊哥,還是叔的尷尬。
付京堯躺在陽台上,摁下報時,下午14點,幾乎太陽最熱的時候,厚厚的紗布下滾動著黑色的漩渦,沒有盡頭,沒有出路,感覺不到溫熱,冰涼。
毫無色感,意義。
也許三年,也許十年,也許這短短幾年,丁敏章就能比他走得更高更快……
他不服。
指甲嵌入掌心,泛起粉紅。
忽然,一只柔軟的小手攀上他的大掌,輕輕掰開他的大掌,將手指放平。
“先生,你睡著了嗎?”
南枝見他一動不動,眨眼,拉著他的手,認真修剪著他的手指甲。
他的甲型真好看,不寬不窄,和手指長短粗細佔比黃金比例,誰也不多搶誰一點地盤,比男漫手還多了份真實性感。
要是再細一點,就是女漫手。
付京堯不吱聲,听著 嚓 嚓的聲音,耳尖微動。
她很快修好一只手,又挫了一遍,吹了吹甲沫,坐到另一邊修另一只手。
付京堯腦補出畫面。
面前是陽台,乳白色的牆料,七彩斑斕的光暈,牆根擺著一排他花花綠綠的草植。
正盛的陽光透過紗幔過濾一遍溫柔,灑在他們的身上,可能身邊這個女人身上跟渡了金光一樣,專注,用心地給他剪著指甲。
她的資料上是24歲,城西醫科大在讀研究生。
和他一樣的年紀,潛能無量。
前途光明……
可他的光明在哪……
南枝的手突然被反握住,她一驚,差點剪到他的指腹。
手被輕輕握了一下。
“先生?”
她以為他睡著無意識的動作。
松了口氣,抽出手,給他剪完指甲,搓磨了一遍,收起工具去洗手。
指腹摩挲著平滑的指甲,付京堯搞不懂自己剛才的舉動,他只是剛那樣想,就立刻那樣做了。
不過,他一向頑劣,握她的手又能怎樣?
他沒拉過女人的手,沒興趣,沒必要,沒心思,沒意義。
所以,該榮幸的是她。
他是受傷了,不過是被這點溫柔吸引了。
可笑,他會對一個才相處幾天,不知道是扁是圓的女人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