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還沒起床,就听見付京堯在客廳和人說話的聲音。
她渾身像被碾了一樣,關節要散架。室內的空氣被清散過,沒了那股濃郁的情事氣味。
她穿好衣服,出了門,沙發上,付京堯翹著二郎腿,怡然自得,律師在旁邊指著條約問他是否需要修改。
“過來。”
他敞著懷,伸出手,南枝輕輕靠過去坐到他身邊。
他傾身抱過一大摞文件丟了一本在她面前,“簽,上次還沒來得及去備案你就給燒了,等會兒我們一起去。”
他攏著她,塞她手里一只筆,“付氏集團我佔股68%,35%轉讓給你,以後你就是第一股東,我屈居第二,就是給你打工的,你說我敢不敢欺負你?”
南枝的心口灼燙的快要熔化,她不可置信,鼻頭發酸,“付京堯,你我之間……有必要至此嗎?”
如果這是一份表態,也太沉重,太貴重。
“這不是我想向你證明什麼,而是我個人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就像我以往做過的每一個決策,這不是人情,不是我對你的表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當做是我的公事公辦。”
她知道他這麼說只是不想讓她有壓力。
見她抽回去手死活不肯簽字,搖著頭幾乎要哭出來,他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為了防止你哪天被野男人仨瓜倆棗勾走,其他的你可以不簽,付氏的股份,你必須簽。”
律師坐在旁邊一聲不敢吭,十分拘謹,他在付氏法務部第一次出任務,沒想到是把老板降位……
他先強行摁上她的手印,又握著她的手簽下名字,“我拓展了展廳,以後繡園是你的,你的作品有專屬展位,你老公我也會好好打工,努力往你口袋里塞錢……”
這……律師想開口解釋,理論上……是不可以這樣操作,但他就是理論……
這份文件一個多月前就已下達股東會,當然不可能所有股東都同意外部轉讓,但是付京堯一句,所以呢,反對的人是有個人能力買下這35%的股份?
一時間,現場啞口無言,沒有能力購買即是視為同意轉讓。
律師太過理智,完全理解不了付京堯的做法,他想讓自己一個醫生朋友檢查付京堯的大腦是不是愛心的形狀……
“這個重量級的都簽了,其他的也一起簽了。”
南枝拿不住筆,丟下,撲倒他懷里哭,“不要。我相信你,相信你嘛。”
付京堯任由她哭了半天,才給她擦了眼淚。
“時間還早,我們做完變更還早等個幾天才生效。”付京堯示意律師把東西都裝好,“我的證,等合同生效了,你給不給辦?恩?”
“走嘛,今天就可以……嗚……”當她見錢眼開好了,可這也怪不了她吧,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付京堯樂得胸膛低震,小聲提醒,“還有律師在呢,你平日的矜持呢?嗯?”
這人一如既往笑得蔫壞。
南枝卻捧著他的臉不顧律師的死活,重重吻了一下臉頰。
律師假裝看著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心里涼嗖嗖的。
付應山知道了付京堯的騷操作氣得差點心髒病犯了。
“你個混賬!”他捂住心髒,每當看到小兒子出現在眼前就要接受一次沖擊的洗禮。
“我不會讓這個女人進付家大門!你,你要氣死我!”
付京堯把結婚證從口袋里小心拿出來,混不吝,“不好意思,已經進來了,剛出爐的,至于是誰家的大門,那就不好說了,我媽跟你在鬧離婚,以後我姓宋也可以,宋京堯,還挺好听。”
他混笑。
付應山坐到沙發上,要心梗,“你這個混賬,我馬上聯系民政部,取消你們的結婚證明!”
“行呀,去吧。我正後悔了。趕緊幫我取消。”
付應山听他這麼說,臉色緩和了一下,哼,他就知道。
下一秒,付京堯的話直接要把他氣暈。
“我們再去愛爾蘭辦一次,期限選上一百年,完美。”
付京堯走出門,听見付應山摔東西的聲音,他就知道,他的壞脾氣跟他媽一點關系都沒有。
南枝和丁敏章踫了面,從桌面上推給他一張銀行卡,“謝謝你,敏章哥,我的心意微不足道。”
“南枝。”他推了回去,“這是我舅舅欠你媽媽的。”
“安安還好嗎,上次去醫院看他,精神不錯。”
對于這個弟弟,她的心情一直很復雜,還是把銀行卡遞給了丁敏章,“就當是我對孩子的心意吧。”
“我打算忙完手頭的事就帶他去國外定居。”
丁敏章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應生,他有父親卻不能相認,幾乎和她一樣也是獨身一人,但兩人之間卻有安安相連……
“那還是要常聯系,你一個人,不容易。”
丁敏章一愣,好像他當初也是這麼對她說過,他點頭微笑。
“你和付京堯領證了?”
他想不知道都難,全市的LED戶外屏,全天24小時3D展示兩人的結婚證件照,滿屏的肉麻文字滾動,特效亮眼。
南枝捂臉,這麼野蠻直白的主意也就他想得出來。
“他真的很在乎你。”丁敏章沉了口氣。
南枝沒有多言,只是認同地微笑。
她和付京堯之間的過去,幾乎沒人知道,她也不想多說。
時間一轉來到付京堯表弟結婚的日子,她沒想到這次是以他老婆的身份再次踏入城西。
在這里完成學業,揮灑了四年笑淚。
外婆在台下親切拉著她的手說個沒完,付京堯噙著笑站在一旁,恣意風流。
台上新娘拋捧花,伴娘團轟亂,抬手一掃,捧花偏離軌道掉到南枝懷里。
付京堯眯眼,人逢喜事精神爽,場合熱鬧,幾個人圍上來大膽打趣,“我說付總,京城滿大街的浪漫公示,听阮秘書說這是你想了三天三夜的主意?你能干出來這事兒?”
付京堯輕嗤,嘴里咬著煙沒點燃,眼神不屑,一群單身狗,你們懂個屁。
還有阮清清這個女人是不是太閑了,他的傷還算穩定了。
是時候卸磨殺驢了。
夜色降臨。
喧囂了一天的幸福徹底回歸于新人的獨享時分。
“你帶我去哪?”
南枝看著外婆家越來越遠,夜色里付京堯囂張的笑沒停,直到車子開了將近兩個小時。
在一家療養區周圍停下。
南枝眯著眼,“你想干嘛?”
“還記得我住哪一棟嗎?”他下車,給她打開車門,抱她下來,“我們在這里不愉快地散場,也在這重新開始好嗎?”
他掏出手機交代了兩聲。
一千四百三十七架無人機騰空亮起,變幻形態,一刻3D立體形態的木槿花震撼綻放高空,一枚鑽戒形態從花心分離聚集成上百顆愛心,其中一架飛到付京堯眼前,他取下包裝袋,打開鑽戒盒子,單膝跪地,“謝謝你,還願意嫁給我。”
南枝好笑又流淚,鼻音濃重,“你,你這人,證都領過了才求婚啊……”
他將鑽戒緩緩套進她的手指,親吻,“反正咱們的認識本就是錯亂的,管它什麼順序。”
南枝撲進他懷里,摟緊他的脖子,手上的鑽戒比星光璀璨。
卻蓋不住幸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