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荊南。
可謂是不臣之地。
曾經的山越,部族,屢次逆反大漢。
然而,士族,郡望與這些逆反之人多有干系。
而嚴白虎,便是許貢豢養的一頭山虎,若是郡中沒有山越,太守府的兵權便不可能那麼大,更不可能從明處,暗處搜刮百姓之財。
所以,處理嚴白虎,絕對不能像是討伐祖郎一般。
“怎麼?”
孫策有些不解道。
“沒什麼!”
劉巴勉強一笑,說道︰“吳郡之事,某自會上稟主公,經由大都督府決策,另外主公已經調吳景,朱治兩位將軍來鎮守橫江津,希望少將軍能早日大捷。”
“嗯!”
孫策頷首應道。
“對了。”
劉巴行于門戶處時,又轉身說道︰“大都督府與交州結盟,不日將會有交州之軍從荊南進駐,協助我們抗衡大漢,希望少將軍有心里準備!”
“林邑有變?”
孫策有些難以置信道。
“赤地千里。”
劉巴眸子閉闔,嘆道︰“听聞這個月海上艦船往來極為頻繁,且沉水極深,可能是大漢遷良家前往林邑治土,據悉扶南,驃國,烏戈國往來頻繁,可能會締結盟約,在南域對大漢進行抗衡,或者求和。”
“赤地千里。”
孫策整個人僵直在原地。
這個詞,用以形容天災,大旱荒蕪之景。
可他明白,林邑是人禍,是鮮血染紅大地,故而才言赤地千里。
這便是敢在大漢疆域建國立王號的罪,王師攜 出征必夷國,絕其苗裔,沒有一絲絲仁慈可言。
類同闞澤率軍,馳騁于莽莽高原之上。
橫亙的山峰,厚實的積雪。
時時刻刻的窒息感,亦不能阻他踏破唐旄的王都。
“除國。”
“同樣,爾可選滅國。”
年卡林波,闞澤喘著粗氣,手中把玩著一支骨簇箭矢。
數月的奔襲,又討滅十余帳落,終于讓他尋到立于一處河谷上游的唐旄王都。
可惜,此國並沒有他想的強大,所討滅的帳落也不盡是唐旄之民,而是散落的尋常游牧之人,傳聞是羌同遺民。
“當東方的驕陽凌駕于神山之上。”
“黑鐵將吞沒白帳,辛饒彌沃不再庇佑他的信眾。”
一個跪在地上,戴著白色異冠的人,用漢話說出一段令人費解的言語。
“嗯?”
張既按刀看向闞澤。
畢竟,他們深入唐旄境內,連隨行的羌人都不太懂這里的風俗,習慣。
所以,只能把一切寄希望于闞澤這個禮部典客司令使的身上,希望臨行前通讀過對于唐旄的情報消息。
“懂漢話。”
“你不是唐旄的女王?”
闞澤目光掃過跪伏于斷壁殘垣的唐旄人。
探手摘下對方頭上的白色異冠,望著兩鬢斑紅的少女,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拉姆頓珠。”
“念魯岡仁之巫。”
“天使,可以比作諸夏的教宗之首。”
拉姆頓珠用異禮拜道︰“雙王已經帶著她們的子民遠去,並不在這片高原,這里都是留下等候大漢王師的善民,還望天使施于仁慈。”
“夫蒙。”
“念魯岡仁是什麼?”
闞澤大口喘息著氣息,抬眸望向一個羌人將。
“將軍。”
夫蒙茫然的搖了搖頭。
他是臨近涼州的羌人,被闞澤與張既踏滅部落,又統合不少羌人部落,勉為一個羌人將,哪里能知道唐旄深處的習俗和文化。
“雪山,聖地。”
“天使可以認為是祭祀神靈之地。”
拉姆頓珠恭拜道︰“我們信奉山河之靈,尊辛饒彌沃為師,是屬于象雄的遺民,與雙王並非是一族,只是她們統治了我們的聖土。”
“將軍。”
夫蒙連忙諂媚道︰“象雄就是羌同!”
“啪嗒。”
闞澤蹲在地上望著拉姆頓珠,眯著眼問道︰“你懂得漢話,又說了一堆不知所雲的話語,是表示早已知曉大漢會來,而且唐旄的大小女王帶著她們的子民逃了?”
“先師所授。”
“頓珠,先天可見靈!”
“先師降諭,諸夏生出天人。”
“當黑色大軍湮滅白帳,大漢的天子將會凌駕于高原的神山之上。”
“那時,生靈不再需要先師庇佑,連高原神靈都需要聆听他的御制。”
“一切之因,便是這片大地迎來新的主人,我們只需要遵循大漢天子的御制,便可永久的生活下去。”
拉姆頓珠臉上浮現一抹笑容,眼中滿是對所謂先師的敬畏。
“呵。”
“咳咳。”
闞澤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起身笑道︰“張都伯,此人所言不像是觀星望氣,倒是與大漢的讖緯之學類同!”
“嗯。”
張既眯著眼頷首道。
“天人的使者。”
“不,天子的臣。”
“唐旄大女王雍措拉吉,小女王梅朵旺姆,帶著她們的子民,還有朗杰多吉統御的三千鷂騎去了極西之地,尋找聖人之主。”
拉姆頓珠恭拜道︰“懦那堡寨,已經被穹貢贊,貢日杰布所侵佔。”
“聖人之主?”
“說一說,某听著。”
闞澤拉過一個馬札,坐在對面問道。
不管是面前的拉姆頓珠,還是諸夏的道人,身毒的大乘佛教,婆羅門教等等,都存在一些異常之人。
他是漢人,是典客司的令使。
故而,他知曉欽天監中,真的有觀星望氣之術,自然不會輕視。
“一個沐浴血河而生的人。”
“他翻越雪山去了極西之地,帶著天意而歸。”
拉姆頓珠不假思索道︰“卓瑪央宗,曾經象雄的仇恨之子,預言極西之地有聖人之主,可以與東方的天人抗衡,所以雙王便不遠萬里遷徙而去。”
“大月氏的貴霜?”
“帕提亞的安息?”
“還是羅馬,亦或稱早傳的大秦。”
闞澤眸子驟冷,寒聲道︰“不論你們羌同為何因信仰而爭,又會為大漢引來什麼樣的敵人,但沒有人可以侵犯大漢的疆土,踐踏大漢的百姓,內外六夷敢稱兵杖者,王師必戮,長河為證,青山為鑒!”
拉姆頓珠俯首呢喃道︰“騎士之子,馬背上的極西之主。”
“呵,可笑的騎士之子。”
“大漢鐵騎無邊無垠,可徹地連天!”
闞澤嗤笑一聲,起身揮袖道︰“夫蒙,備軍發兵懦那堡寨,帶著穹貢贊,貢日杰布首級回來,某要在所謂的念魯岡仁,立下大漢的定疆之碑!”
“諾。”
夫蒙連忙恭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