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與陳桐,同為一州刺史。
然,兩個人所面對的境遇完全不同。
一個是真的開荒,而另一個則是負責置百業之州。
“公士。”
“某不會輸給你。”
杜景目光銳利無比,在連綿不絕的哀嚎聲中走入邪馬台國王宮。
陳桐可以統籌百業,是以中樞令為目標而培養,而他則是更銳,更心狠,有為大漢開荒墾田的信念。
二人必將在未來分出高下。
營州,瀛州,便是一個角逐的開始。
“老六。”
“這位是從何處冒出來的狠手?”
曹洪拉住甄家商賈的衣袖,朝著王宮內瞥了眼。
“公羊。”
甄六努了努嘴,附耳道︰“天子以大考取仕,這位是殿試第二,在吏部磨礪出來的刺史,而且他的嚴令對大漢已是常事,只是沒想到會謀劃三韓之人。”
“常事?”
曹洪撓了撓頭不解道。
甄六從懷中取出一份攜帶的大漢朝報,說道︰“張遼將軍統率北府軍,率善兩衛,幽州戍邊軍,對鮮卑,烏桓犁庭掃穴,听說柯比能與丘力居都被帶回洛陽為陛下跳登封舞了。”
“嘶。”
曹洪渾身一震。
邪馬台,或者說這些小國邦眾根本不算什麼。
可鮮卑,烏桓不同,都是大漢的邊患,沒想到竟被張遼滅了。
“切記。”
“這些倭奴人要去勢。”
甄六朝著曹洪下面揮了揮手,說道︰“听說這是軍諮司丞下的嚴令。”
“咕嘟。”
曹洪眼中滿是驚懼。
大漢這一朝,都是一些什麼狠人。
尤其是這些文官,怎麼一個個比他們領軍之人還要心狠手辣。
“將軍。”
甄六再三告誡道︰“若是沒做好,小心被賈司丞惦記。”
“某謹記。”
曹洪連忙點頭回應。
若是此事出了疏漏被一群狠人盯上,他免不了受罪。
“不對啊。”
甄六突兀覺得有些不對,問道︰“某回去之前,瀛州可是三天一小震,五天一大震,難道地脈變了?”
“陛下在上。”
“這還用說嗎?”
曹洪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自從他以商賈之身轉為東府軍第四水師的統帥,便感受到偉力加持,所以在瀛州立下劉牧的生祠,早晚祈念。
“陛下在上。”
甄六恍然大悟,朝著洛陽方向躬身一拜。
“不說了。”
曹洪拍了拍甄六的肩膀,嘆道︰“你我生死之交,若非當初你拖著某上岸,還不知能不能活下來,這邪馬台王宮的女婢,但有入眼之人,某便贈你了。”
“不用。”
“這都不入眼。”
甄六搖了搖頭,笑道︰“某回去以後,家主賞了兩個金毛碧眼的女婢,听說是條支人所贈,真是別有一番風情,可惜身上味道有些重。”
“金毛。”
“還是碧眼兒?”
曹洪按著刀鋒,饒有興趣道︰“待某回去,定然前往你府上一觀。”
“不說了。”
“某是勞碌命,還得去三韓。”
甄六兀自嘆了口氣,拱手對著曹洪一禮。
“保重。”
曹洪從腰間摘下定業刀,肅然道︰“三韓不比瀛州,更不比陛下所治各州,若是有什麼危險以性命為重!”
“多謝將軍贈刀。”
“撮爾小國,某豈會畏懼。”
甄六朗笑一聲,持刀灑脫走向遠處。
此去三韓,他是與其互市,若是三韓听之任之還自罷了。
可若是想要挾持大漢的商賈,還敢悖逆互市,大不了效仿曹洪,殺一個血流成河。
逃是不可能逃的,若死在三韓,自有大漢王師入境殮尸,滅國陪葬。
“哎。”
“又走一摯友。”
曹洪嘆了口氣,望向石碑上的‘大漢瀛州’四個字。
“叔父。”
“這是伯父的信箋。”
曹休帶著血腥氣走來,從腰間摸出信箋遞過去,說道︰“伯父有言,如今叔父貴為東府軍水師之將,便是陛下給予的滅國之恩賜,須盡早割舍家中商事,日後務必謹言慎行!”
“不經商了?”
曹洪撕開信箋,酌字酌句的看過去。
信中沒有什麼大事,多是‘軍令不可違逆’,‘天子不可冒犯’的告誡。
“還有。”
曹休肅然道︰“伯父說了,為官,從軍,親眷當要避商事,既已分門立戶,還不若舍棄,勿要讓旁支所掌,心中方安。”
“可惜了。”
“某還想買幾個金毛碧眼。”
曹洪揉碎信箋,面色復雜道︰“本來還以為自己一生都會在艦船上往來,行商做一個富家翁,沒想到陰差陽錯成了領軍之將。”
“額。”
曹休嘴角狠狠一抽。
曹洪這是舍不得錢財,還是貪念金毛碧眼的女婢?
“某問你。”
“子 如何了?”
曹洪攬著曹休的肩膀,朝王宮內部走去。
“尚可。”
“豫州學府求學呢。”
曹休頷首道︰“伯父準備讓他參與大考取仕!”
曹洪眉頭輕挑道︰“兄長如此好美色,定然府中有不少金發碧眼吧!”
“有十來個。”
曹休摸了摸下巴,說道︰“好似還有一些西域的女婢。”
“那便好。”
曹洪眼中閃過一抹獰色,冷笑道︰“當年,他與子孝,子和,妙才,元讓,輪番勸著某經商,若是他不補幾個女婢,怕是說不過去了。”
“呵。”
“呵呵。”
曹休尷尬輕笑。
連忙掙脫曹洪,邁入王宮殿宇。
“這是何物?”
杜景把地上的泥人踢在旁處。
“泥人?”
曹洪俯身觀摩,蹙眉道︰“這好似叫什麼荒吐神,因為卑彌呼信奉鬼道,與張修的五斗米道有些類似,所以常奉山野邪神。”
“砸了吧。”
杜景踩著滿殿狼藉,沉聲道︰“這些屋舍宮宇,以及他們的神廟,還有那些看不懂的鬼語全部抹去,大漢瀛州不可留卑賤之族的痕跡!”
“諾。”
曹休拱手應喝道。
曹洪蹙眉道︰“杜刺史,若是如此行事,恐怕建造城池與居所會耗費不少時間,某不可能常駐瀛州,你們能控制這些倭奴嗎?”
“曹休帶兵留下。”
“時間對于瀛州並不是問題。”
杜景碾碎一個巴掌大小的泥俑,淡漠道︰“這里是大漢的疆土才重要,某來此地便是行王化之治,而不是為了看這些倭奴蠻夷!”
“好。”
曹洪深吸了口氣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