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林與溪定定地盯著這個箱子好一會兒，然後神色恍惚了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她抿了抿唇，偏頭看了下身旁的女生，“晚晚，不久前你的那場婚禮，你也收到了他送的禮物吧？”
“嗯？”虞歸晚看了過來，神色有些茫然，“婚禮上收到的那些禮物，都被江聿懷讓江東收起來了，我也沒看，不過，你怎麼會知道？”
林與溪往後靠在沙發上，撈起一旁的抱枕，抱在懷里，有些出神，“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他身受重傷，而我也為了救他，傷得有些重了，你為了救我們，身體里的毒素差點就壓制不住了。”
听見這話，虞歸晚神色微頓，輕笑，“記得，那次應該是我栽跟頭栽得最狠的一次。”
“我也以為當時我們走不出去了。”林與溪深深地舒了口氣，也笑了笑，“所以，我就在想以後，以後我們要是離開了離魂島，過上了最普通的生活，或許會結婚生子，那會是什麼樣的？”
她說到這里，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情緒，“當時，他為了讓我們堅持下去，就說，等將來也有一天我們出嫁了，他一定會給我們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
當時的林與溪听得出來，牧雲歸當時說這話的時候，嫁妝是給她準備的，而給虞歸晚的……則是他的聘禮。
時過境遷，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虞歸晚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和自己前世今生的愛人喜結連理，相伴相守一生。
而林與溪也找到了一個不止是她愛的，也深深地愛著她，將她視作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的男人。
可牧雲歸被自己的執念所蒙蔽，一次次地失去自己的愛人和至親。
最後，他也確實沒有食言，給她們送上了這麼一份豐厚的嫁妝。
只可惜，他們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坐在一起喝酒打鬧了。
虞歸晚听完，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所以，牧雲歸的結局，是他曾經種下的因。
哪怕後來他迷途知返，但也改變不了，他將永失所愛，眾叛親離，孤獨終老的結局。
這個結局對他也是最大的懲罰。
林與溪並沒有反駁虞歸晚的話。
這句話，她也很認同。
林與溪目光緩緩地落在茶幾上的箱子，沉默了片刻後，還是一點點地將箱子打開了。
箱子並不算很大。
但里面放著的東西卻價值不菲。
林與溪一眼就認出了放在箱子里的那個珠寶盒里裝著的是什麼了。
她怔了幾秒，下意識地拿起這個珠寶盒打開。
一顆從來都沒有經過雕刻和加工的天然紅鑽映入眼簾。
“這不是……”
林與溪怔怔地看著這顆紅鑽，一時出神，“他居然將這個送給我？”
這顆鑽石那可是雲歸集團的鎮店之寶。
也是他們三人拼了命地從一座礦里，親手挖出，又親手放在不為人知的密室里。
當時牧雲歸看著她們的行為，還笑話她們，說將來要是離魂島倒了，這顆鑽石就能給他們養老了。
但他們都知道，無論發生什麼，這顆珍貴的鑽石是絕對不會變賣的。
可如今，牧雲歸居然將這顆對他們而言都有著重要意義的鑽石直接送給了林與溪作為嫁妝？
虞歸晚看著那顆鑽石，神色恍惚了下，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那些年的記憶。
她只是稍稍出神了下，看了眼那顆久違的鑽石，輕嘆，“他是想用這顆鑽石補償你。”
只可惜，傷害就是傷害。
永遠都無法補償。
虞歸晚有看到箱子里還有一封信，頓了下，“他好像還寫了東西。”
林與溪回過神來，看到那封信，將手中的珠寶盒放下，拿起信，快速地拆了，展開。
信紙上確實是牧雲歸的筆跡。
虞歸晚也看了過去。
【與溪︰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收這份我為你準備的嫁妝，但想了想，還是寫下了這些最後能對你說的話。
很抱歉，這些年來，我一直沒能看清自己的內心，才將你傷得遍體鱗傷，其實我早就已經後悔了，在你偷偷離開離魂島之前，我想跟你說清楚我們之間的感情，但沒想到，命運還是讓我們錯過。
其實也挺好的，沒有了我，你也會遇到更愛你、更珍惜你的人，至少這樣能看到你幸福，我也沒有了遺憾。
你不用多想，我不會再做什麼傷害你的事情了，這是當初我答應你和晚晚的約定，說好的，等你們出嫁，我這個作為哥哥的，就會給妹妹們送上豐厚的嫁妝，可如今，你們應該不想再跟我有任何關系了。
與溪，晚晚，對不起，在沒有經過你們的同意，我親手將雲歸集團的資產都盡數變賣換成一筆現金了，這筆錢我分成兩份，都轉入你們的私人戶口了。
還有給你們準備的嫁妝，有一部分是寶庫里的珠寶，剩下的都是我給你們準備的嫁妝。
雲歸集團當初是我們三人一起創立的，但也是我親手毀了這一切，倒不如再讓我做這最後一次的壞人，雲歸集團也沒有了再存在的必要了，這樣你們就真的再也沒有跟我有任何的關系了。
對了，還有離魂島，我也將它交給師父了，以後也不會再回去了。
與溪，謝謝你曾經那麼地愛過我，是我不懂珍惜，讓你懷疑了自己，是我不配，和你自己無關。
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好好地和你愛的、愛你的人過完一輩子。
最後，我們就不要再見了。
牧雲歸留。】
看完這封信，林與溪久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她心頭一陣五味雜陳，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虞歸晚目光轉向身旁的女生，抬手捋起她的發絲繞到耳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在想什麼呢？”
听到她的聲音，林與溪回過神來，看著手里的這封信，抿了抿唇。
“你說，他會不會……”
不等她說完，虞歸晚便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了，淡淡地說道，“不會。”
林與溪看了過來，“真的？”
虞歸晚眸子微挑，看著她，“你很想知道他到底會去哪兒？難道不怕江南知道了會吃醋？”
自從牧雲歸來了京城之後，江南就像是被人泡在了醋罐里，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酸味。
林與溪笑了笑，垂眸，一點點地將手中的信紙折好放回信封里。
“他不會吃醋的，我也知道自己如今心里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只是，我們終究是那麼多年的……”
不說是朋友家人，那也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虞歸晚收回了視線，懶懶地靠在一旁，“他，你就不用擔心了，他也不會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
畢竟，都快要忙不過來了。
聞言，林與溪詫異地看向她，“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虞歸晚只是勾唇，看著她，“總之，你就安心待嫁，剩下的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