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歸晚沉默了半晌，看著眼前的男人。
“江聿懷，你變了。”
“我哪里變了？”
江聿懷挑眉，神色頓了頓，“變厲害了？”
虞歸晚︰“……”
她果斷轉過頭，不想理他。
男人失笑，俯身，下巴貼在她的肩窩，看著她敲擊鍵盤的動作。
“晚姐，你難道不滿意嗎？”
虞歸晚難得冷笑了聲，斜睨了他一眼，“我敲下Enter鍵，就能和師父連線。”
“嗯，然後呢？”
女生沒什麼語氣，“然後你有本事當著她的面再問我一次。”
江聿懷︰“……”
這……他肯定是不敢問的。
“你想好了，要告訴媽……你和她的關系了？”
之前秦語微和公孫青塵見面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告訴秦語微，她的女兒到底在哪里。
虞歸晚沉吟了片刻，才緩緩地開口，“我不希望她有遺憾。”
“什麼遺憾？”
他看了她一眼。
虞歸晚目光看向屏幕，“與溪說，雙方家長第一次見面，無論是父母還是孩子，都是很重要的時刻。”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幾秒，“我不希望她有遺憾。”
江聿懷沉默，輕啄了下她的側臉，“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陪你，一起將這件事情告訴她。”
虞歸晚輕挑了下眉毛，“你確定？”
“這有什麼好不確定的？”
她也沒解釋，點了下頭，“你要是決定好了，那一起說吧。”
江聿懷直起身體，低眸看著她頭頂，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虞歸晚敲下最後一個鍵。
屏幕上就顯示著正在連接中的頁面。
幾秒後，鏡頭出現畫面了。
秦語微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畫面里。
畫面有些晃動。
她抱著電腦走進書房里，坐下。
“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虞歸晚抿了抿唇，“不是。”
秦語微點點頭，倒了杯水喝了口，目光再次看向屏幕。
這時，她也看到了站在虞歸晚身後的男人。
之前虞歸晚跟她提到過的。
秦語微記憶力一向很好。
她記得屏幕里的男人，只是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
“你是誰？”
虞歸晚頓了下，“師父，他是……”
江聿懷低了低頭，態度十分謙遜，再次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晚晚的丈夫，我叫江聿懷。”
話音落下，秦語微的目光就如同冷刃一般地透過屏幕落在江聿懷身上。
“你剛剛說什麼？”
江聿懷難得沉默了幾秒。
這麼多年里，幾乎沒有人能讓他感覺到心虛和恐慌的情緒了。
沒想到，他還是久違地再次感受到了。
對方還是他的岳母大人。
嗯，很好。
虞歸晚也很心虛，尤其知道了她們之間的身份不是單純的母女關系後。
“師父，就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
秦語微喝了口冰水，冷笑，“讓他滾開。”
江聿懷︰“……”
這下好了，連挨揍都輪不上，就已經被岳母大人給討厭了。
他低眸，默默地往旁邊站了站，眼底閃過一抹清晰的委屈和難過。
虞歸晚︰“……”
她沒再看江聿懷那邊，而是看著屏幕，“師父，其實……之前我有件事情隱瞞了你。”
秦語微看上去臉色也沒有什麼變化。
“什麼事？”
虞歸晚想了想措辭，“其實之前在您和公孫青塵見面之前，您的女兒已經找回來了。”
秦語微眉心蹙了蹙。
“你說什麼？”
“師父。”
虞歸晚看著屏幕里的那張被歲月眷顧的臉，指尖微蜷，“我……”
她想說，我就是您的女兒。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到了嘴邊之後，就一直說不出來。
江聿懷站在旁邊，緩緩地蹲了下來。
他伸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虞歸晚有些微冷的手。
掌心的溫度慢慢地回溫。
江聿懷沒有出聲。
但他卻用行動告訴她，別害怕，他會一直陪著她的。
虞歸晚咽了咽喉嚨，才緩緩地開口，“因為，我就是……公孫家丟失多年的大小姐，公孫青塵的親生女兒。”
也是您的女兒。
就在這時，突然啪的一聲，屏幕暗掉了。
虞歸晚微怔，下意識地查看。
她和秦語微的連線斷掉了。
“晚晚，怎麼了？”
江聿懷也看到屏幕突然閃了閃，然後斷掉了連線。
虞歸晚搖頭，“不知道。”
臥室里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江聿懷輕捏著她的手指，正準備說安慰她的話。
結果，屏幕閃爍了下。
秦語微的臉再次出現在屏幕里。
兩人都沉默了。
秦語微輕咳了聲，“剛剛出了點小意外。”
虞歸晚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嗯。”
秦語微定定地盯著虞歸晚的臉在看。
半晌，她說了一句，“你是我的女兒。”
虞歸晚微抿了下唇，再次點頭，“我是。”
秦語微素來冷冰冰的臉，不由得柔和了幾分，“晚晚，你是我的女兒。”
“對，我是您的女兒。”
虞歸晚看到秦語微的反應後，心頭的緊張也散了許多。
秦語微之前得知自己的記憶被牧塵那個狗東西給篡改了，還害得她的家支離破碎。
和丈夫分別多年，又丟了骨肉至親的女兒。
她當時就恨不得拎著刀將牧塵劈了個七八十塊才解氣。
結果，現在她突然從虞歸晚的口中得知，這個最受她寵愛和喜歡的徒弟，就是她的親生女兒。
秦語微怎麼能不高興呢？
她是真的很開心。
不過，沒高興多久，秦語微臉上的柔和凝結在了眼底，隨即戾氣一閃而過。
她是看著虞歸晚長大的，也是最清楚她到底受了多少苦的。
之前還是徒弟的時候，秦語微就心疼得不行了。
現在知道這就是她的女兒。
是她十月懷胎的寶貝女兒。
秦語微拳頭緊了。
牧塵，媽了個巴子的。
虞歸晚也怕秦語微會沖動，連忙轉移了話題。
“我今天聯系您，除了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您，其實還有一件事。”
聞言，秦語微斂去了眉眼的戾氣，嗓音還算溫和，“你說。”
虞歸晚言簡意賅地說了下後天雙方家長見面的事情。
秦語微安靜地听著。
半晌後，她開口，“見面的地點是在自由州？”
“對。”
秦語微點頭，“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