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
陸逸塵他們坐在餐桌前，聊著天，好像也沒在意兩人到底在樓上待了多長的時間。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來到餐桌前坐下。
火鍋已經咕咚咕咚地冒著熱氣了。
金黃色的湯底讓人不由得食欲大開。
虞歸晚已經餓很久了，直接就拿起勺子撈了塊花膠，吹了吹，慢吞吞地吃著。
江聿懷給她盛了一碗湯。
江西坐在對面，跟江聿懷匯報了下關于秦語睿的事情。
男人並不是很在意，隨意地嗯了聲，手上動作不停，一直給女生燙肉片和蔬菜。
倒是陸逸塵往虞歸晚這邊看了眼，不過沒說話。
江西匯報完，看了眼一旁的白微，拿起勺子直接撈了一勺肉到她的碗里。
也不去看撈的肉，人家到底喜不喜歡吃。
白微之前就經常吃不飽的，所以也沒有挑食的毛病，給什麼吃什麼，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江北支著臉，看著兩人，嘖了聲，“西啊，想不到你還有成為奶爸的潛質啊。”
江西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江北︰“……”
“對了爺，航線已經安排好了，你們明天隨時都能回京城。”
至于江南，他才不會告訴他，江聿懷他們明天就要回去了。
男人嗯了聲，“明天下午回去。”
落地京城，剛好就是那邊的中午。
睡醒了就直接去吃飯，吃完了再回去休息。
“是。”
陸逸塵對什麼時候回去，一點意見都沒有。
能夠坐私人飛機回去，怎麼說都比普通飛機坐著舒服。
又怎麼會有意見呢？
幾人邊聊邊吃。
江聿懷時不時應一聲。
他側著眸，視線落在女生的身上。
骨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堆滿了骨頭了。
女生吃得不算快，慢吞吞地吃著，但是從開始到現在，好像都沒停過。
男人微擰了下眉毛，開口，“晚晚，別再吃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內容卻讓其他人都停下了說話的聲音。
陸逸塵等人視線都看向這邊了。
虞歸晚慢條斯理地啃完最後一塊雞肉，才放下筷子。
“嗯，不吃了。”
她還喝了大半杯的橙汁。
最後杯子還是被江聿懷拿走了。
江東幾人不知道發生什麼，所以就沒說話。
倒是陸逸塵察覺到了什麼了。
他和江聿懷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說話。
晚上吃得飽，虞歸晚就和白微出去後花園里散步了。
江西陪她們一起。
江北不知道情況，看到氣氛怪怪的，問了句，“怎麼回事？”
江東搖搖頭，沒說話。
江北只好看向江聿懷和陸逸塵兩人。
江聿懷摩挲著手中的那根香煙，卻一直沒點，“剛才那情況，也和那個病有關嗎？”
陸逸塵點頭，“之前小嫂子的癥狀都是厭食，應該也有一部分是和天氣的原因有關，不過交替性暴食厭食癥本來就是會每隔一段時間不斷地交替。”
江北听得一頭霧水。
什麼叫交替性暴食厭食癥？
他听都沒听說過。
但看到江聿懷的臉色不好，他也不敢開口問。
“這段時間吃的這些藥膳都沒有辦法調理好嗎？“江聿懷蹙著眉。
陸逸塵停頓了兩秒，無奈嘆氣，“三哥，之前我們是不知道，小嫂子的醫術比我好多了，她自己都治不好的病，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看似是身體上的毛病，但實際上是和心理有關。
有些事情過不去，她的內心就始終得不到解脫，一直被困在那里，反反復復。
江聿懷沉默了良久。
……
虞歸晚從浴室里出來，就看到了靠在門口外的牆上的男人。
她腳步微頓，看了過去，“要用浴室？我好了，你去吧。”
說著，正打算抬腳離開。
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輕輕一拉。
虞歸晚就這麼撲到了他的懷里。
她眉毛微擰了下，“江聿懷，我頭發還沒吹。”
江聿懷低低地嗯了聲，抬手撥了下黏在她額間的一縷濕發，“我幫你吹。”
虞歸晚也沒拒絕。
她懶，能不自己動手就不自己動手。
有時候頭發太長了，吹起來也挺麻煩的。
江聿懷對她的耐心向來是十足十的，就算頭發不小心打結了，他都會小心翼翼地一點點解開，一點都不會覺得不耐煩。
連虞歸晚都覺得自愧不如。
她可能寧願疼那麼一下子，直接用梳子梳開了。
可他卻精細地一根根頭發地弄開。
嗚嗚作響的暖風在頭頂上方傳來。
虞歸晚慵懶地盤腿坐在沙發上，舒服地閉上了眼。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遍遍穿過柔順的發絲，從濕漉漉到半干。
他才關了吹風機，拿起梳子一點點地梳開。
虞歸晚支著臉，看著梳妝台的鏡子里男人的模樣，唇角微微勾起。
“江聿懷，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賢惠？”
男人眉眼溫柔，動作也更加輕柔，“應該沒有吧？”
誰敢說江三爺是個賢惠的人？
有賊心也沒這個賊膽。
虞歸晚微微歪頭，啊了聲，“那你還真的挺賢惠的。”
江聿懷笑了笑，也沒反駁什麼。
他一點點地梳開她的長發，像是很隨意地問了句，“晚晚。”
“嗯？”
“你有沒有想過……”
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住了。
虞歸晚偏著頭看他，疑惑地抬眉，“想過什麼？”
男人繼續手中的動作，神色看不出什麼變化。
“就是覺得，我們還挺像的。”
他說著，“我有時候也在想，如果我真的是江老爺子親生的，會不會……”就有家了。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江老爺子雖然不是一個好人，虧欠的人也不少，但至少他從來都不曾虧欠過他。
別人給不了的家，他給了。
就算是成為了不少人的眼中釘。
可在那個時候的江聿懷的眼中，他真的有那麼一刻把江家當成了自己的家。
但也僅僅只有那麼一刻。
不是，就是不是。
虞歸晚听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了，“你是想問，如果我不是虞明盛和程湘的女兒，現在會是什麼樣？”
江聿懷停頓了幾秒，低低地嗯了聲。
女生輕笑了下，“想過啊，怎麼會沒想過？”
曾經，她想了無數次。
所以才會那麼地絕望，以為那樣的選擇就是結束現在一切的唯一辦法。
他垂眸看著她，“那如果，真的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