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醫生,你確定能達到你所說的這些目標嗎?”兒科主任盧凌偉開口詢問道。
他接觸的孩子最多,所以對于孩子身體的脆弱性很了解。
方知硯聞言,微微點頭。
其實他也不傻。
這個方案,即便是在往後幾十年里,也是十分冒險,並且處于試驗階段的。
即便是手術切除惡性腫瘤,也都只是針對三四歲及以上的孩子。
低于這個年紀的孩子,做手術本身就是一個極其危險的過程。
所以眾人對此懷疑不無道理。
“我對張寶這個atrt的治療方案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最大安全限度手術切除。”
“這個手術由我主刀,在保證神經功能的前提下,盡可能多地切除腫瘤體積。”
“這是整個治療方案的基石,腫瘤的切除度也是影響預後的最關鍵因素之一。”
“第二階段,是誘導化療,一般分為多個周期,利用高劑量甲氨蝶呤,長春新堿,環磷 胺等一類的藥物組合來殺死腫瘤細胞。”
“不過劑量是肯定要改良強化的,必須要根據張寶的耐受程度來進行個體化調整。”
“另外,我還需要支持治療,包括但不限于強力的抗感染治療,積極的血制品支持,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水化,堿化尿液。”
听著方知硯侃侃而談,眾人不住地點著頭。
目前他所說的這些,都是比較靠譜的。
按照方知硯的能力而言,他是完全可以實現的。
但最關鍵的第三階段,才是最麻煩的。
方知硯也不停頓,繼續開口道。
“第三階段,也分為兩個部分,鞏固化療,以及自體造血干細胞移植。”
話音落下,眾人微微一愣,眼中露出一絲驚訝,恍然大悟,還有奇怪。
“鞏固化療,是強化治療的方式,使用超高劑量的化療藥物,對腫瘤進行最後一擊。”
“但同樣的,這個最後一擊,也會永久性地摧毀骨髓。”
“所以在此之前,我們要先采集張寶自身的造血干細胞,將其冷凍保存。”
“接著,再進行我所說的短程但高強度的化療。”
“之後,將凍存的自體造血干細胞回輸到張寶的體內。”
“這段時間是一個危險期,張寶必須要在層流無菌倉內度過大概兩到四周的極度骨髓抑制期。”
“我們要等待干細胞植活並開始生產血細胞。”
“這段時間內的支持治療至關重要,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全力以赴,千萬不能有半點的失誤。”
“否則的話,張寶是救不回來的。”
“最後一個階段,就是隨訪和支持了。”
“定期進行檢查,看是否復發,評估他的動作,語言,認知,听力的發育情況。”
“如果沒問題,那就代表著我們治療的成功。”
“但如果出了問題的話。”
方知硯頓了一下,望著手中的方案,不由得抿了抿嘴。
“事實上我也不用多說,各位就知道風險性有多大。”
“姑且不談隨訪和支持,因為前面的每一步,本身就充滿了危險。”
“能一一渡過,到最後一階段了,到時候再敲定也不遲。”
隨著方知硯話音落下,會診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下一秒,眾人議論紛紛開始討論起來。
方知硯所制定的這個計劃,龐大且復雜。
至少能代表如今最前沿,最積極的治療策略了。
它所涉及的科室極其之多。
神經外科,腫瘤內科,重癥監護,放射科,病理科,營養師,護士。
需要動用的人力物力也是十分龐大的。
但,這是一條路。
一條切切實實,看得見,摸得著,一步一步能夠往下走的路。
方知硯的話,讓眾人耳目一新。
在經過仔細的研究,商討之後,他們開始發現這個方案的細致和優異之處。
省一院的醫生低著頭聚集在一起,針對這個方案提出自己的意見還有想法。
但最終都發現,還是方知硯的方法可成功性最高,容錯率也是最大的。
“還是方醫生厲害啊。”
褚登風感慨了一聲。
自從上次老老實實的跟方知硯道歉之後,兩人的關系也緩和了不少。
譚定陵臉上帶著喜色,這個方案,確實優秀得很。
至少以在場這麼多人的能力,是不足以對他作出優化了。
原本應該是一個激烈的討論會診,可現在大家都集體沉默。
方知硯的方案,似乎把能考慮到的全都考慮到了。
基礎方案,便直接敲定下來。
但治療,卻不能太快。
馬居正輕咳了一聲。
“方案敲定下來了,那就讓方醫生作為研究小組的組長,譚主任,倪主任作為副組長,全程在我們省一院進行研究。”
“不過,我建議具體的治療方案,延後一周再實施。”
說這話的時候,馬居正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方知硯。
之所以要延遲一周,說到底還是因為老爺子。
張寶這個研究病例雖然很重要,可遠遠不及楊板橋老爺子的重要性。
如果在這個時間段讓作為主刀的方知硯再去負責一個也很重要的科研,那楊老爺子會怎麼想?
張寶這樣的病例,雖然稀缺,可想找還是能找到的。
可楊老爺子這樣的人物在省一院進行手術,機會卻只有一次。
馬居正不敢怠慢這次機會,所以提議具體治療程序延後一周。
等方知硯把老爺子的手術做完之後,再來進行這個項目的研究。
在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第一時間就同意了這個提議。
褚登風笑呵呵的開口道,“我覺得沒問題,我也很贊同馬院長的意見。”
方知硯自然也不會反對。
“張寶這孩子,先讓譚主任負責,要注意這幾天的情況,提前做好手術準備。”
“另外,這周,我也有點事情。”
方知硯撓了撓頭,八月份的執業醫師證筆試,就在這周。
他得這周內考完才行。
正好安排在老爺子手術前,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褚登風笑眯眯地順口問了一句,“方醫生有什麼事情?”
“考執業醫師證。”方知硯低聲解釋著。
說實在的,這麼多人面前說這個,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在場的這麼多醫生里面,除了自己,誰沒有啊?
這要說出去,到時候小道消息亂飛,可就麻煩了。
話音落下,褚登風呆立當場,嘴角都有些抽搐。
不是?
考執業醫師證?
你?方知硯?
你這麼牛的人,你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東西上面?
褚登風呵呵了一聲,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這麼一個東西,還要你親自去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