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英仍不願意做師父，傳授了李玉扇一套適合女孩子的“扶風劍”，再次強調說︰“別學你家公子，不要叫本女俠師父，叫夫人，或者女俠。”
李玉扇說道︰“是，夫人。”
李玉扇能吃苦，和甦元青一樣頗有練武的天分。學了功法，有點力氣和時間就不斷練習，直到消磨掉最後一點力氣。短短數日，進展頗快。呂秀英因此頗為喜歡她，這幾日都是讓她睡在自己床上，朝夕教導。
府試放榜，快則三日，慢則七八日。
這次考完五天後，府試放榜。
天還沒亮，考場門口便堵滿了人。
參與考試的考生，和諸多看熱鬧的人擠在一起，共同見證這場科舉的大事。
甦元青自從不當乞丐，便很少貪睡，在坊門打開之前就已起床。他卻不著急出發，照舊練了好一會兒《赤月天經》，又練了三遍劍法，才準備出門。
照舊從後門出去——
後院里，呂秀英和李玉扇二人正在練劍。
看見甦元青，呂秀英停下來，問道︰“你是要去看榜嗎？”
甦元青說︰“是，師父。我之前還跟王府及約好，要在今日聚一聚，請他吃飯，也算感謝他那天把我從水里救出來。”
呂秀英說︰“噢，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他聊聊，一起去？”
大家都是熟人，沒什麼不能去。
甦元青說︰“好啊，一起去。”又征求意見，“玉扇呢，她去不去？”
呂秀英說︰“她還要練劍，學有所成之前，不能隨便亂走。”
甦元青問說︰“師父決定收她做弟子？”
呂秀英立刻否認，“沒有。”
甦元青說︰“那她一個書童，學什麼劍法？”
呂秀英一向鼓勵所有人學劍，包括她那位只讀聖賢書的丈夫，她辯駁道︰“書童為何不能學劍法？一個會劍法的書童，難道不是更好用。”
甦元青不能否認，那確實更好。他說︰“你是師父，都听你的。”
呂秀英說︰“別叫我師父。你再叫我也不會教你更多。”
甦元青說︰“學生說了。學生一片赤誠，別無所求。”
“好啦，趕緊走吧。”呂秀英不想听下去，催促著甦元青往考場走去。
今天街上格外熱鬧。
賣東西的小販，耍把戲的江湖人士，飯館的店小二，還有趁機出來營業的小偷小賊，都匯聚在街上。每一個攤位，都人滿為患，每個小偷，都沾了滿手的贓物。越往考場走，越是熱鬧。走到近處，已是人山人海。
甦元青哀怨道︰“看來是來晚了，擠不進去。咱們不如離遠點，听唱名。”
呂秀英指著南邊，建議道︰“我知道那邊有個餐館，唱名的人都會那兒經過，店里的人還不多，咱們可以到那兒去。”
她是本地人，知道得多一點。
甦元青張望一眼，“可是，那樣就沒法等到王府及了。”
呂秀英說︰“那你在這等著，等他來了你就跟他說，咱們在水雲間二樓見面。”
甦元青答應道︰“可以。”
比起甦元青這個男子，呂秀英畢竟是女子，更不方便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她先走一步。甦元青也不想擠，自己一個人，也不管什麼風流姿態，在旁邊一棵梧桐樹上一抓，輕而易舉地爬了上去。正要往高處爬，樹下忽然傳來一聲呼喚，“公子。”
甦元青往下一瞧，看到一個女扮男裝的漂亮女子，抬著頭看著他。
雖是女扮男裝，但胸前凸起特別明顯，尤其居高臨下地看，可以看到她領口里粉嫩的弧形，女性特征明顯。想來，她也沒有認真裝扮。
甦元青問︰“小姐有什麼事？”
那小姐說︰“胡說，請稱呼我為劉公子。”
她的姓名是劉淑蘭，跟甦元青前些日子踫到的劉福生是一家子，關系並不算太近。計較起來輩分，劉淑蘭算是劉福生的遠房表姑。她年紀不大，童心滿滿，是那種備受寵愛，沒有見過人間險惡的姑娘。
甦元青說︰“好，那劉公子有什麼事？”
劉淑蘭說︰“這棵樹太粗了，枝丫又高，勞煩你拉我一把。”
甦元青倒不介意幫一把，他把腳放下去，說︰“那你抓好。”
劉淑蘭聞言，抱住他的小腿。
胸口的溫熱與彈性，隔著衣服貼住甦元青的小腿，甦元青低頭瞧了一眼，頓時心猿意馬。這女孩子還真是天真，遇到壞人可就不好了。
甦元青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他喜歡這暖意，故意停留片刻。
劉淑蘭催促道︰“你行不行？”
甦元青才站起來，又彎下腰，拉著劉淑蘭的手臂，把她扯到樹枝上，說道︰“我剛才在想一個問題。你站在樹上，人家從下往上看，對你可不是好事。”
劉淑蘭呵呵一笑，輕提裙擺，里面是一條束了褲腳的白褲子。她得意地說︰“你以為我是傻子？我穿得比你多。”
甦元青說︰“我去高處，你去不去？”
劉淑蘭往下看了看，“這不高嗎？”
甦元青指著上面說︰“上面有個幾個橫叉，可以坐著看，視線也好。”
劉淑蘭說︰“可是有點高哎。”
甦元青說︰“那你留在這，這兒也不錯，我到上面去。”
“等等。”劉淑蘭叫住了他，“咱倆一起爬上來的，本公子怎麼能讓你一個人上去，來，我拉你一把，一起上去。”
甦元青覺得有趣，說︰“好。你這小丫頭……呃，小公子，挺有趣。”
劉淑蘭說︰“公子就公子，不要說小公子。走。”
正說著，樹下又來了一位女扮男裝的姑娘，她手里拎著飯盒，拿著一把團扇，焦急地喊道︰“小姐，快別爬了，上面危險。”
劉淑蘭透過樹枝的縫隙，喊道︰“再喊小姐，回頭看本公子不收拾你。”
姑娘喊道︰“公子，上面危險。”
劉淑蘭爬到橫叉處，安穩地坐在一個粗壯的橫叉上，身前還有可以扶著的地方，她說︰“本公子沒事。你在下面等著，本公子看完了熱鬧就下去。”
姑娘焦急地頓了頓腳，凶巴巴地對甦元青說︰“那位公子，你听著。你最好照顧好我家小姐。不然我家小姐少了一根毫毛，回頭拿你問罪。”
甦元青問劉淑蘭︰“那是你的丫鬟？”
劉淑蘭說︰“對啊。她跟了我好幾年了，非常護著我，我倆形同姐妹。”
甦元青才不信形同姐妹的話，因為主僕倆的關系再好，他們的生活也只會圍著主人轉，而主人不會在意僕人喜歡什麼。
既然如此，形同姐妹不過是一種表演。
甦元青拇指按住中指，做一個彈指的姿勢，在劉淑蘭額頭彈了一下。听她疼得哎呀一聲，他竟很得意，笑道︰“她要拿我試問。既是姐妹，她犯錯，你就幫她受罰。”
劉淑蘭惱怒道︰“你這人，好無禮，不跟你玩了。”
可是身在樹上，她動彈不得，最多只能把腦袋轉過去，看向別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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