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臉色陰沉，盯著眼前的契書，仿佛要將它盯出個洞來。
“古代無權過問藥材的制作工藝與其他秘方……”他喃喃自語，手指關節捏得發白，“這……這簡直是霸王條款！”
作為股東，卻連商行最核心的秘密都無權知曉，這算哪門子的股東？更別提什麼監管權了，簡直是把他當成一個只管出錢的傻子！
“何姑娘，這契書……是不是有些不妥？”李大夫抬起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作為股東，我理應有權知曉商行生產的產品的特點和制作流程，並且……應當擁有監管的權力。”
何皎皎微微一笑，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李大夫，其他幾位合作者都是這麼簽的，他們也同意了。如果您無意合作，那便作罷。”
說罷，她起身，示意何楠、何泰二人準備離開。
李大夫絲毫不在意。
想要辦一家商行不僅要有錢，更要有渠道和人脈。
他不相信何皎皎當真就這麼走了。
他以為何皎皎只是在虛張聲勢，想借此壓低他的條件。
然而，何皎皎竟然真的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沒有絲毫要繼續談的意思。
他這才意識到，何皎皎的態度異常堅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是否與他合作。
難道……是因為同塵堂與保寧堂合作，惹惱了她？
即使他只是代表他個人合作，都無法打消她的疑慮？
望著何皎皎直接邁出了同塵堂大門。
李大夫心中思緒翻滾，來不及多想，他連忙起身，快步追了出去，攔在何皎皎三人面前。
“何姑娘，何姑娘！請留步！”李大夫急切地說道，“這契書……咱們還可以再商量商量嘛！”
何皎皎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眼神卻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李大夫，不必商量了。您若當真要合作，只需按照我給的契書簽了便是，無需多談。”
“這甦里正和其他人都是如此，若你是例外，我那里也不必交代。”
“若是您當真是無法接受……”何皎皎停頓了一下，“那我只能說抱歉了。”
言罷，就拉著兩個哥哥離去。
這下，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何皎皎根本就不想再與同塵堂的人合作了。
李大夫心中一沉，這何姑娘莫非是知道了什麼？
無論如何，他已然明白，自家掌櫃的如意算盤，恐怕是要落空了。
出乎何皎皎意料的是。
李大夫竟然一咬牙，說道︰“好！何姑娘，這份契書，我簽了！”
他竟然同意了這份讓他完全無法接受的契書！
何皎皎轉過了頭，上下打量著李大夫。
這個契書是她故意寫的如此苛刻的，相較于傅重靖甦里正等人的條件要苛刻得多。
“你當真能願意合作？”何皎皎問道。
李大夫確定地點了點頭，“何姑娘，我答應，還請您回醫館，咱們把契書給簽了。”
何皎皎聳了聳肩。
有錢不賺是傻子。
叮囑何家兩兄弟在門外先站著，跟著李大夫回去了醫館。
李大夫看著眼前這可以說是壓榨的契書。
如同割肉般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出資二十兩銀子，只佔了頤生商行百分之五的股份。
何皎皎也按下手印，一式兩份，合作正式達成。
離開前，何皎皎轉身朝著李大夫笑道︰“李大夫，這保寧堂並非善類，以後若是有難處，可以找我。”
望著何皎皎離去的背影，李大夫久久回不過神。
他當然明白，自家掌櫃想要兩頭佔便宜的算盤，算是徹底落空了。
但他只是他自己，他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
出了南譙縣城，按照傅重靖信中所寫的地址，來到了城外的一處驛站。
“小妹，這是什麼地方？”何楠看著眼前這座略顯破舊的驛站，疑惑地問道。
何皎皎解釋道︰“二哥，何去病如今就被安置在這里。我是來看診他今日的病情，順便給他帶一些新的藥。”
“去病？去病是誰？”何楠和何泰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何皎皎捂臉。
這才想起，她還沒有告訴他們，那個孩子現在叫何去病，也沒有說那孩子被傅重靖帶走的事情。
于是，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向兩人詳細解釋了一遍。
“所以你就那麼相信那個傅公子？”
何楠一臉擔憂。
何泰倒是沒心沒肺，拍了一下自家二哥，“哎呀，這有什麼，我家妹妹長得好，傅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妹妹也不小了，這不絕配嗎！”
哎呦一聲，何楠狠狠敲向何泰的腦門，“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妹妹還沒嫁人呢！”
“而且那傅公子是什麼來歷你知道嗎！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沒說之言……”
何泰一臉哭喪，听著何楠的訓。
何皎皎也不理這兩人，徑直走向驛站內。
驛站內，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馬糞味。
幾張破舊的桌椅隨意地擺放著，一個伙計正趴在櫃台上打瞌睡。
何楠環顧四周，忍不住皺了皺眉︰“小妹，這地方……靠譜嗎？”
何皎皎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櫃台前，輕輕敲了敲桌面。
“咚咚咚。”
三聲輕響，在寂靜的驛站中顯得格外清晰。
伙計被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起頭，不耐煩地說道︰“干嘛？住店啊？”
何皎皎沒有理會他的態度，只是淡淡地說道︰“喝一杯黃酒。”
伙計一愣，上下打量了何皎皎一番，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站起身，從櫃台後面拿出一個酒壇，倒了一碗黃酒，放在何皎皎面前。
“五文錢。”
何皎皎沒有說話，只是從懷中掏出五文錢，放在桌上。
伙計收了錢，又看了何皎皎一眼，然後轉身朝著後院走去。
“客官，這邊請。”
何皎皎示意何楠、何泰跟上，三人跟著伙計，穿過一條狹窄的走廊，走了許久，來到了一間鎖著的門房的入口。
伙計打開門鎖，竟別有洞天。
四周假山環繞，鳥語花香。
似乎是大戶人家的寨子。
可從驛站外邊看，卻完全察覺不出這里還有這樣一座並不普通的寨子。
“人就在里面。”伙計指了指里屋，說道，“你們自己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