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霄仿佛解開了什麼疑惑,笑了起來。
“他會不會對主君不利?”柳如歌憂慮道。
秦霄望著她的眼楮︰“如歌,有些話我找不到別人來說,我可以相信你嗎?”
柳如歌神色鄭重︰“如歌發誓,今生今世絕不會對主君不利,如果違背此誓,就叫我夙願破滅、道心粉碎而死。”
秦霄站起來走到院子的角落,透過搖曳的竹林看著陰山府那錯錯落落的建築︰
“那一天我上山拾柴,遭到魔神教徒的襲擊,因而覺醒了修行天賦將他反殺,後來我躲入深山,周過一直暗中跟隨,表面上是為陰山府吸收新鮮血液,所以暗中觀察我能否踏入修行境界,可通過杜子鈞的說法可以斷定,周過從來不做這種事情。”
“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柳如歌忍不住道。
“他見到我的第一面,就把我來歷和遭際說得清清楚楚。”秦霄神色淡淡,“從那時候起我就產生了懷疑,如果不是特別關注一個人,是不可能辦到的。起初我以為他是我父親派來的,加入靖魔司後,我發現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柳如歌默然,戶部尚書雖然職權不小,但也沒辦法把手伸入靖魔司。
“另外一個呢?”秦霄問。
“另外一個,很奇怪,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我用了好幾壇猴兒釀,才從藏書閣的守閣人口中問到了一點線索,他告訴我此女身上帶著大都督的幽州令,見令如見人,但整個河北道持此令者,據我所知只有一個人。”
“誰?”
“靖魔司四大獵魔使令之一陸光輪。”
“什麼是獵魔使令?”
“職權在備身之上,簡單地說,就是各大分部的實際負責人。但那個女孩子不可能是陸光輪。”
“為何?”
“因為陸光輪是男的,而且他人一直在幽州城里,是大都督程戍的貼身衛隊首領。不過,那個女孩子的身份,屬下倒有一個不成熟的猜測。”
“說來听听。”
柳如歌正色道︰“主君可知河北道分部為何建在陰山?”
“說下去。”
“因為魔神教的教壇就在陰山深處,魔神教的威脅太大了,陰山府的主要責任就是監督魔神教的動向;但這需要強大的實力,否則反而會被對方殺上門來……”
柳如歌深吸一口氣,“實際上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了,也正是那一次,陰山府驚現一位大天境的超級強者,僅用了一招,就將來犯的魔神教高手悉數斬殺,天下為之震驚。此後雖然司里沒有明言公告,但陰山府藏著一位大天境的強者已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是她的話,身上帶著幽州令就不奇怪了。”
“你懷疑她就是那位大天境強者?有什麼佐證嗎?”
“當年那位大天境強者施展的,是《千瀑神流》劍訣。”
秦霄沉思了片刻,笑著道︰“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推斷,他們對我應該沒有惡意。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你繼續調查那兩人的身份,暗地里進行就好了,不要太過聲張。”
“是。”
柳如歌應下,然後又想起了什麼,“哦對了,王備身說上次暮雲山莊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主君,所以把剿滅暮雲樓所獲得的貢獻點,分出了十個劃到主君的賬上。另外,還請主君今晚到邀月樓赴宴。”
“邀月樓是什麼地方?”
“據說是男人的天堂。”
柳如歌轉身去換了一身男裝出來,“主君也帶我去長長見識唄,看看男人的天堂長什麼樣。”
……
是夜華燈初上。
陰山府像趕集一樣熱鬧非凡。
邀月樓外矗立著一座裝飾著彩色絲綢的兩三層樓高的牌樓。
秦霄帶著柳如歌走進牌樓,只見一個簡約別致的園林展現在眼前,踏入走廊,簾幕外是各種奇珍異卉,一排六角宮燈從梁上垂下來,每一根柱子上都有一幅名人字畫。
“這個地方還真不錯。”
“主君沒來過?洛陽也有邀月樓,而且听說規格比這更大更漂亮。咱們陰山府的邀月樓,據說一副座頭要五個貢獻點呢,酒水錢另外算,洛陽肯定更貴……”
秦霄不禁暗暗咋舌,嘴上笑著道︰“就是因為太貴了來不起,我父親只是戶部尚書,又不是靖魔司司主。”
“秦兄,快來這邊。”
這時王歡在前面大聲招呼。
“王備身。”秦霄笑著拱手。
“嗨,快別跟我客氣,叫我老王或者阿歡都行,咱們兄弟之間不講究官場那一套。”王歡熱情地挽住秦霄的手,見柳如歌也在,便擠眉弄眼道,“嘿,如歌也來了,這是小媳婦監督郎君呢?你放心好了,邀月樓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的。”
“王備身誤會了,”柳如歌很淡定,“如歌與主君是主僕關系,跟著來長長見識而已,主君在洛陽歡場名聲響亮,邀月樓不過是小場面。”
“嘿,那倒是我小看秦兄了?”
王歡引著二人來到一個雅座,只有劉世杰一個人,桌上擺著精美的點心和幾壇酒。
“秦兄,快快請坐。”劉世杰站起來迎接。
眾人互相見過禮,王歡坐下就開始倒酒,秦霄也不含糊,盞來必飲。
幾人推杯換盞,氣氛漸漸熱絡。
“秦兄弟,你可能不知道,這玉簟春算是北地難得的好酒了。”
劉世杰喝了幾盞酒後,滿臉通紅,一下子話多了起來,摟著秦霄的肩膀大聲說話,“陰山府是比不了洛陽,所以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們怠慢你。說實話,要是那天被江白鶴逃走,第二個暮雲樓很快又會出現,誰知道又會有多少百姓被他所害,為兄心里是真的感激你啊!”
“什麼都別說了,劉兄,一切都在酒里。”
秦霄喝得也有些上頭,打著嗝,給劉世杰倒了滿滿一盞,兩人勾肩搭背一飲而盡,然後放聲大笑。
王歡大笑︰“哈哈哈哈,劉世杰,你可真夠肉麻的,喝酒就喝酒,煽什麼情啊。哎,你們看,邀月樓今夜的表演開始了。”
“還有表演?”
秦霄就往那透明的簾幕看出去,果然看到一個好大的圓台,伴隨著一聲琵琶開場,一個個身材窈窕蒙著面紗的女子魚貫入場。
“哈哈哈,好好好,跳得好。”王歡吃得半醉了,不住地鼓著掌。
秦霄正欣賞著,忽然透過舞姬,看到對面雅座里有個熟悉的少女,仍然穿著那件裁剪獨特的天青色衣裙,讓人見之忘俗。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秦霄,似笑非笑地望過來。
秦霄端起酒盞示意了一下,少女輕笑,返身去寫了一張紙條,然後鋪展開來,只見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寫下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