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高進在酒樓分別後,李平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窗外是死一般的寂靜,連蟲鳴聲都消失了。
    他坐在沙發上,默默的抽著煙,兩個巨大的問號如同磨盤,反復碾壓著他的神經。
    一個,是裴幼薇。
    她到底在哪里,連個見面的機會都不給嗎!
    還有,是陳家兄弟,趙長興!
    李平生眼中閃過一絲凜冽的寒光。
    他們想借高進這把刀來給他添麻煩,甚至要他的命,但他們想錯了,李平生有仇能不報?
    呵呵!
    思緒紛繁,如一團亂麻。
    直到後半夜,疲憊感才如潮水般襲來,他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睡夢中的李平生也十分警覺,被一聲極其輕微的“ 噠”聲,撥動了那根弦。
    那是門栓被從外面撬開的聲音!
    他緩緩驚醒,但身體卻未動分毫,眼皮掀開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冰冷的目光如刀鋒,鎖定了門口。
    一道鬼祟的人影,無聲無息地溜了進來。
    來人躡手躡腳,動作輕盈。
    他貼著牆壁,一步步朝著床邊靠近,手中似乎還握著什麼東西,在昏暗中泛著幽光。
    李平生心中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暗殺?
    就這?
    李平生閉上眼。
    還不等那黑影靠近床榻三步之內,一道比黑夜更深沉的影子,從窗戶直接飛了過來!
    快如鬼魅,踹出一腳!
    彭!
    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一個裝滿水的麻袋被狠狠砸在地上。
    “ 嚓!”
    李平生打開燈,卻看到施逆已經出現,那躡手躡腳的黑影,此刻已經臉朝下地被死死按在冰涼的地板上,動彈不得。
    塵埃落定。
    整個過程,快到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不到。
    “大哥,我才剛剛睡下,能不能不要吵醒我,給點機會?”
    李平生搖頭嘆息。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平,扔在人堆里絕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有趣的是,這個男人被如此粗暴地制服,臉上卻沒有絲毫一個階下囚該有的驚慌與恐懼。
    他的眼神很鎮定,甚至可以說是有恃無恐。
    “我是高進派來的!”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房間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誰問你了?
    “高進?”
    李平生挑了挑眉,感覺有點意思。
    “對!”中年男人語氣篤定,“高進他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你睡踏實了沒有。”
    他似乎覺得自己找到了理由,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們沒惡意!”
    “你們這是干什麼啊,憑什麼打人!”
    听到這話,李平生笑了。
    那笑容里,帶著三分玩味,七分冰冷。
    “真的是高進啊。”
    他輕聲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
    中年男人以為他信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是!就是高進派我來的!你快放了我!”
    李平生搖頭,深吸口煙︰“不得不說,你的表演,很拙劣,甚至是有點過了。”
    中年男人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李平生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高進的手下,無論是誰,稱呼他都是畢恭畢敬的‘高爺’。”
    “而你,張口閉口‘高進’,你不覺得很刻意嗎?”
    中年男人的呼吸一滯。
    李平生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聲音愈發平緩。
    “第二,高進是個聰明人,他也清楚我的實力。”
    “他就算真要試探我,也絕不會派你這麼一個……連氣息都藏不好的生瓜蛋子來送死。”
    “這不叫試探,這叫羞辱。”
    “你覺得,他會用這種方式來羞辱一個他想要合作的盟友嗎?”
    中年男人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李平生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也是最可笑的一點。”
    “哪有人一被抓,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幕後主使的名字嚷得滿世界都知道的?”
    “你是生怕我不會懷疑高進,特地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往我耳朵里塞。”
    轟!
    中年男人腦中一片空白。
    他看著眼前這張帶笑的臉,第一次感覺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這個人,怎麼可能呀!
    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一切都看穿了?
    他的心理防線,在李平生條理清晰的分析下,寸寸崩塌。
    但他還是咬著牙,做著最後的掙扎。
    “厲害!分析得頭頭是道!”
    他忽然提高了音量,仿佛聲音大就能掩飾心虛︰“但我說的就是事實!我就是高進,不,高爺派來的!”
    “是嗎?”
    李平生直起身,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他已經懶得再和這個小角色浪費口舌了。
    “施逆。”
    他淡淡地開口。
    “哥。”
    施逆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腳下的力道卻又加重了幾分,疼得中年男人悶哼一聲。
    李平生轉過身,重新走向桌邊,不再看地上的那人一眼。
    “交給你了。”
    “讓他嘗嘗你的‘十八般手段’,我想,他會很樂意說點真話的。”
    “是,哥。”
    施逆應聲,松開了腳。
    他一把抓住中年男人的衣領,像是拖一條死狗一樣,將他朝著房間的角落拖去。
    中年人有些懵了。
    什麼叫十八般手段?
    施逆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在他眼中,比地獄里的惡鬼還要可怕。
    “你……你想干什麼?”
    “我警告你……你別亂來!”
    “不要……不要啊!!”
    淒厲的慘叫,被施逆用一塊破布死死堵了回去。
    “別喊,其他人還在睡覺……”
    施逆點頭,很認真的說道。
    李平生這才伸了個懶腰,關了燈繼續睡覺。
    直到第二天,天色已經大亮,李平生這才起身。
    施逆給李平生送來了早餐,點頭說道︰“哥,他交代了……”
    李平生點頭︰“譚昊讓他來的?”
    “是。”施逆點頭說道,“其他的就沒有什麼,我們這一晚上過得很開心。”
    施逆笑出了聲音,李平生也笑。
    扭頭看著中年人。
    他渾身沒有一道明顯的傷痕,但雙目空洞無神,嘴角掛著晶瑩的口水。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和靈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皮囊,當他們的目光投過來,中年人崩潰了。
    “大哥,我都說了啊!”
    “求求你,放了我吧?這貨不是人,嗚嗚~”
    施逆都笑了,上去給了他一巴掌。
    “媽的,怎麼的,昨晚爽不爽?”
    中年人︰“……”
    我爽你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