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小子不是一般的猖狂啊!”
下朝後,齊尚書身邊跟著一個干瘦的小子,模樣尖嘴猴腮,看起來與齊尚書端正的樣貌極不匹配,可偏偏兩者就是親父子。
對于這一點,周圍人都不覺得稀奇,術士家族血脈都會受邪祟影響,甚至有不少後代天生鬼相,只是一般相貌不佳的,大多都更願意負責家族生意,留守後方,願意去朝堂的大多品相良好。
可齊家不一樣,齊尚書之後家族子弟幾乎沒幾個拿得出手的,跟在身邊的齊言是齊尚書第十四個兒子,資質勉強,年過四十了才勉強夠到二品術士的門檻,現任儀制清吏司郎中,正五品官員。
听起來平平無奇,但已經是齊家最拿得出手的一個了,根本沒辦法還去挑剔什麼品相問題。
齊尚書淡淡看向前方,一言不發。
齊言連忙繼續道︰“就不說那小子是不是真有預防那邪祟的能力,就算有,其他人稍微使個壞,用手段弄死一個考生,他今天這話就得吞回去!”
齊尚書听到這里臉上則是滿滿的無力表情,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後代里,咋就沒有一個像樣的?要說沒術士資質就算了,至少腦子正常點啊
“爹可是兒又說錯話了?”齊言感覺到他老爹的不善,下意識縮著脖子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時期,所有人都盯著他,那麼就代表你如果暗中使壞所有人也會盯著你?你當你爹我沒有政敵嗎?”齊尚書忍著揪心,還是慢慢的疏導這個四十歲的大兒子道理。
“這”對方頓時反應過來。
好像是啊,那姓張的口出狂言,一旦開考,所有人都會緊盯這場考試,而自己如果去使壞,計劃周密沒有破綻還好,一旦有丁點破綻,都輪不到張瑞動手,周圍人就能把凶手揪出來,尤其是自己老爹的政敵。
這種情況下故意害死考生,損害朝廷威嚴,往大了說甚至可以說是意圖制造混亂,有謀逆之心!
帽子一旦扛下來,哪怕齊尚書這個三朝元老,也得被扒一層皮。
想到此,齊言頓時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齊尚書見自己這傻兒子反應過來,微微嘆了口氣,隨即道︰“那個孩子的事情怎麼樣?”
齊言低頭,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哪個孩子,正是小妹在外的那個野種!
按正常世家的做派,自己家族的姑娘如此不懂事,敢與外男私交,發現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沉塘了,哪里還會留什麼野種?
但叫齊軒的野種情況不太一樣,當時小妹已經懷了身孕,而偏偏.還帶著濃厚的陰氣。
當時長老發現後便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是召集了其他齊家長老和齊尚書一起悄悄觀察過,後發現,小妹那一胎自帶陰玉,與家族陰神︰神鴉極為契合!
當時一眾長老包括齊尚書都激動得差點放鞭炮了。
但偏偏陰玉極不穩定,小妹的性格又離經叛道,當時對家族極為抗拒,強行留下來很容易影響胎兒,所以商議之後,便決定讓其跟著那書生私奔,暗中則派人保護。
孩子生下來後,齊尚書本想直接把孩子接回齊家,畢竟當時女兒已經被那書生趕了出來,孤苦無依,他倒不心疼那白眼狼女兒,可如此寶貴的外孫卻得好好養著才是。
可後面又想了下,齊家的子弟養尊處優,沒一個成才的,這外孫如果換一個艱苦的環境,也許品性會有所不同。
于是便派人暗中保護觀察,這些年,齊軒的成長經歷,為人處事,都有人暗中記錄,齊尚書還發現,那白眼狼女兒被拋棄後,自尊心還挺高,既不去求那無情書生,也不來求家族,反而默默的靠著織布來養孩子,從小對孩子教育極為嚴格,也導致齊軒這孩子很小的時候性格就養得極好。
這也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二十年來,齊軒的確也如齊尚書所期待的那樣,養成了一個勤勉自強的良好性格,而且也很聰明,那樣的讀書條件,二十歲居然能中舉人來京赴考。
“爹,已經讓人去請三回了,那野.咳咳,那孩子不肯回來。”
“哼這點倒隨他娘。”齊尚書冷哼一聲,那白眼狼女兒唯一讓她欣慰的便是那點骨氣。
“讓人去趟雲州,把那不孝女接回來!”
“是”
“這次考試,務必將人保護好,他若有半點閃失”陰尚書回頭陰沉的瞪了齊言一眼,齊言頓時嚇得脖子一縮︰“爹,你放心,一定不會讓咱們家那璞玉有半點閃失!”
“那最好!”齊尚書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便轉頭離去。
幾個兒子都看那齊軒不順眼,可若你們但凡能有點資質,自己哪里會去扶持一個外男血脈?
他很清楚自己那些兒子,能耐不行,陰招卻學了不少,最好這一次能知道輕重,若敢在這件事上伸爪子,可就別怪自己不念父子之情了。
——
“考生注意!”
在朱雀門外,眾多考生苦等整整兩個時辰,終于有太監前來宣旨。
“此次科考正常進行,由于一些瑣事耽擱,考試延遲一日,現允所有考生入宮休息,明德殿內已安排各位舉子住宿,一日三餐皆有御廚打理,考生推遲到明日晨時開考,由禮部右侍郎安陸生大人主考,八大書院山長監考,所有考生入宮起居安全則由大理寺持正︰張大人負責!”
旨意一出,大部分考生都好奇那最後的出現的名字。
第一次听說,春闈考核,會有大理寺官員介入,而且張大人的名聲早在昨日就響徹京城,很多外地來的考生都听說了。
尤其是隱世世家的子弟,一個個心頭振奮,金雀樓時,張瑞已經明確聲明是自己人,如今又被陛下安排這樣的大事,看樣子陛下的確有意重用隱世世家的人。
“齊軒,你听到沒有?”
齊軒身旁,周胖子有些興奮道︰“張大人負責咱們安全呢。”
“你高興個啥?”齊軒一臉好笑︰“張大人負責安全又不負責批卷,而且人家跟你也不熟,哪怕負責批卷也不可能讓多給你幾分,怎麼一副撿到錢的高興模樣?”
“切,胖爺我需要別人幫我舞弊嗎?”周胖子頓時瞪眼︰“以胖爺我的實力,只要科考公平,必榜上有名,咱高興是因為張大人負責咱們安全,你難道沒听說,昨日又死了一個舉人?”
齊軒聞言眉頭一皺︰“倒是听到一些聲音,這京城重地,居然有邪祟能威脅到考生安危,當真離奇。”
“離奇個屁,你難道沒听說過上一屆考生死了上百人?現在都沒找到凶手呢,而且就是在皇宮里死的,你以為有朝廷就安全得很呢?”
“哦?”齊軒聞言笑看著對方︰“意思是,你覺得張大人更有安全感?”
“難道不是嗎?”周胖子低聲道︰“張大人的能耐咱們是看到的,我覺得他比一些尸位素餐的學政都要厲害多了。”
齊軒微微點頭,對于這一點他和胖子保持一致觀點,當初在那詭異的廟宇里,他之所以堅決跟著對方,便是因為他明顯感覺得到,那位張大人在遇到那般詭異的事情後沒有一點慌亂,似乎任何情況他都從容鎮定。
再加這一次能讓齊家吃那麼大一個硬虧,本事應該是不小的。
如果自己有這能耐就好了
齊軒突然有些羨慕,如果自己能有張大人那能耐,應該能幫母親爭一口氣吧?
而所有議論紛紛的考生都沒注意到,他們這群人中,混進來了一個讓朱雀門上那鎮國陰神都有些不安的東西.——
“張賢弟,你這.太魯莽了呀!”
明德殿內,看著已經在背誦宮規的張瑞,魏佳明和龔天陽都面露沉色。
這家伙這般決定,竟從未與他們兩人商量過,看樣子還並沒有將他二人當做自己人。
“兩位叔伯不用擔心。”張瑞放下剛背完的宮規回頭笑道︰“我既敢立這軍令狀,自是有把握的。”
“你確定?”魏佳明皺眉道︰“那邪祟手段那般厲害,這次來的考生有數千名,你確定你能保他們無恙?”
“應該.問題不大吧?”張瑞嘿嘿笑道。
“你”魏佳明看著他那模樣就知道他在冒險,但他有些好奇,這家伙冒著這樣的風險到底圖什麼呢?圖人前顯聖?
就算贏了,也不過得到一次陛下的褒獎而已,太子還是會繼續針對他,意義何在?
而此時,只有站在朱雀門外的慕容雲姬大概明白張瑞是為了什麼。
擁有他天機盒的他,收集的邪祟能力越厲害,他自己的手段也就會越豐富,但問題是能力厲害的邪祟也都越危險,那能吞噬別人記憶的能耐,對張瑞來說極為重要。
他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人前顯聖,他是要捕獲那只邪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