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是錯嗎？
程言崢臉色蒼白地看著姜恬︰“所以你要跟我提分手？”
姜恬直視著他的目光︰“因為我不會改變，你也不需要去改變。在短期之內，我們的戀愛會給你帶來有益的幫助，但等到真正到了想要共度余生的那一天，你不會滿意我這個妻子。我可以幫助你成長，卻永遠做不了你的賢內助，更不可能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在你的身上。”
“我會保持著對你的喜歡，可不退步，那就代表著一個人必須要讓步。你永遠讓步，會是一件好事嗎？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一直往後退，那麼你將退無可退，最後，我們還是會走到山窮水盡。”
姜恬的話語里充滿了理性。
她幾乎可以預見兩個人未來的婚姻生活。
或許她可以妥協一部分，可夫妻關系本來就是一場拉鋸，她妥協了一部分，程言崢會想要更多，她不妥協，程言崢一味地付出，那天平同樣會失衡。
到現在，程言崢改變他對擇偶對象的觀念了嗎？
其實沒有。
他還是會希望姜恬為他做出相應的妥協，比如在戀愛里，他希望能夠看到一個完全對他坦露真心的人。
要就要全部，他就是這麼想的。
他想要看到姜恬對他投入全心全意的愛。
在短期的戀愛里，姜恬會給他帶來好的轉變，她的個性會感染到他，會讓他的人性得到成長，可在長期的生活中，他們找不到那個平衡點，婚姻終將會是一場廢墟。
姜恬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住腳步，她就是一個自由的人。
可程言崢卻希望有一個人永遠在家里等他。
兩人的矛盾在這個時刻暴露，其實算是一件好事。
畢竟他們的感情沒有深沉到要因為對方傷筋動骨，程言崢在某些瞬間到了那個限度，顯然姜恬並沒有。
她客觀地看待著這段關系，審視著他對她的態度，並且及時做出了後退。
她不會讓自己受傷，更不想虧欠別人。
簡而言之，她不需要程言崢以愛之名對她付出。
“你好好考慮一下，其實恢復朋友關系對我們兩個人都是好事。本來這段戀愛就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我想要告訴你的健康的戀愛是什麼樣子，你也已經看到了。”
“或許你現在認為我們分開讓你心痛難忍，但時間會消磨掉一切。姜糖的父親，當初我和他也相愛極深，但後來，我們的愛情烈火某一個時刻就燃燒到了終點。我們重新各自往後退了一步，成了好朋友，共同撫養這個女兒。”
“愛情在存在的時候，會給我們帶來快樂就足夠了。人生不只需要愛情才能前進，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夠遇到真愛，並且共度余生。愛情曾在你的體內燃燒過，我們應該感到幸運。”
程言崢紅著眼楮看著她︰“你除了說這些話，還會說什麼？在你的眼里，我們的感情是需要用理智去控制的嗎？那麼為什麼還要產生感情，感情本來就是不理智的！”
看出他此刻的傷心，姜恬沒有惱怒，而是冷靜地看著他，她的聲音里帶上了幾分溫柔︰“如果我能用理智控制住我的感情，那這段感情就沒有開始的理由。”
程言崢愣住了。
“我許多年沒有跟別人產生過戀愛關系。在某一天，見到你的某一個脆弱瞬間，我感覺到了自己心口產生的震動。我發現，我很希望能夠去保護你，你要知道，刺激出一個女人的母性，對于一個男人該多麼大的成功。”
“從一瞬間的悸動，到後來的好感，再到喜歡，它對于我來說也是一個陌生的過程。後來，我放任了自己……可是，我看出了我們關系里的本質矛盾。”
“我不想為任何人退步，卻又貪心，希望能夠在你的身上留下一點屬于我的痕跡，我是一個自私的人。”
“你更是一個心狠的人。”程言崢冷酷地強調。
姜恬笑了笑，沒有否認︰“是的，我想對你好，卻又不希望你打亂了我的生活節奏，讓我變得不像我。我看過太多的婚姻悲劇，不希望為任何人讓出自己的主宰時刻。”
“我願意為你讓步。”
程言崢忍不住拉住她的手，用一種渴求的目光看著她。
剛才姜恬的話，給了他肯定，讓他突然間又有了勇氣。
至少這個女人說了實話，她對他有喜歡的成分，她不是刻意要玩弄他的心。
這個女人是真心想要對她好，希望他最終能有所收獲，放過自己，放下那些人生成長中的創傷。
可他收獲的是什麼？她肯定不想再要他了。
他的貪心在不斷膨脹，他貪婪，希望能夠獲取更多。
可姜恬不給了。
姜恬慢慢地把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
她後退了一步︰“我不需要任何人為我付出，愛情不是付出。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虧欠永遠都是循環的。我虧欠了你，最終還是要償還。就停留在對彼此最好的時刻，不夠嗎？”
“不夠。”程言崢咬牙切齒。
姜恬對他微笑︰“對我來說，夠了。”
程言崢沉默地看著她。
“不要再糾結那些情情愛愛了，或許我們應該把關注的焦點放在目前的現實問題上。我希望你能夠保護姜糖，她是無辜的。”
程言崢卻不依不饒地看著她，他以肯定的語氣說︰“你拋棄了我。”
姜恬的眼神有些飄渺︰“不是拋棄，而是和平結束。”
“就是拋棄。”
程言崢肯定了這一點。
這個女人可以在戀愛中為他付出，卻不希望放棄她的原則，她不想退步，也不想讓他退步，因為她不希望兩人關系明確，甚至有虧欠。
如果換到其他時刻，他會欣賞這樣一個人，可當事人換成了他，他是那個經歷痛苦的人，他就無法輕描淡寫地置身事外了。
“就算是拋棄，那又能怎麼樣？”姜恬微笑著看著他，“你會報復我嗎？”
程言崢把自己的心給她，她都不要，報復有什麼用？這個女人怕報復嗎？她有的是退路。
不知道為什麼，程言崢笑了起來，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