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你要的柴我們給送到了，明日還要讓我們來送嗎？”
兩個身材壯碩的黑臉漢子，推著一輛車，在眾人的注視下，把車上的柴火卸了下來。
隨後一個漢子又走到姜恬的面前，向她詢問明日這生意還要不要做。
“明日還得看情況，我先把今日的賬結了，你們就先走吧。”
“好，這買賣明日你還想做，去早市找我們就行，我們一直在那邊。”
漢子接過銀子，抹了一把汗，跟同伴推著空車走了。
姜恬看著廚娘們，對她們露出了一個親和的笑容︰“你們來了。這些柴夠不夠？按照你們說的數量，我還多加了一成。”
廚娘們面面相覷，竟是說不上一個字來。
誰能想到姜恬投機取巧，直接從外面買柴！
有銀子燒得慌啊！
姜恬買柴來應付與將軍約定的事，像是長了翅膀似的，立即在軍營中傳開了。
大家同樣是吃了一驚。
誰能想到，姜恬還真是精明，自己砍不動柴，就用銀子買。
她的銀子能有多少？夠這麼花嗎？
元夜同樣得知了這個消息，他一直派人看著姜恬，消息自然靈通。
等到暗衛把消息匯報給他，元夜一時間竟也無法評價這女子的想法。
她倒是沒有破壞規矩，可這法子著實令人看不起。
過不了多久，大軍就要行進，據說她手里還有幾百兩的銀票，要是每日都買，堅持到大軍行進那一日，的確是足夠了。
可元夜不會慣她的毛病。
他冷著臉吩咐道︰“跟她說，她若是想用旁門左道完成約定，那麼我也可以在她留下後，再利用旁門左道把她趕走。”
她沒有破壞規矩，元夜也沒有破壞規矩。
他當然可以把她留下後再把她趕走，這也算是完成了約定。
過了沒多久，暗衛給他帶來了姜恬的原話——
“將軍大可放心，我會憑實力讓您留下我，這幾日不過是權衡之計。”
說得倒是好听。
元夜冷笑了一聲，他倒要看看這女子還有什麼對策。
不僅是他看，其他人也在看。
軍營的生活有些枯燥，他們在此暫時駐扎，沒有戰亂，每日除了訓練，就只能給自己找些樂子。
姜恬與將軍的約定，算是將軍與民同樂的表現。
都說新來的將軍平易近人，如今將士們算是看出來了。
一個胡攪蠻纏的女子，將軍沒有粗暴地將她趕走，反倒選擇以理服人——他們心目隱隱對元夜多添了幾分好感。
元夜要的就是這個目的。
他不會吃虧。
哪怕是被姜恬要挾，他才與她立下了約定，但他走的每一步棋都不能白費。
元夜每日等著暗衛向他匯報姜恬的動向。
頭三日，姜恬每天都會找市集上的人買柴，她比誰都要清閑。
說是不會一直投機取巧，可她卻沒有半分要改的意思，元夜對她的忍耐快要到極限了。
但到了第四日，情況發生了改變。
一大早又來了幾個人，這次他們不是來送柴火的，而是來送了幾套工具。
廚娘們剛開始還不知道這工具是做什麼用的，等到姜恬稍微示範了一番，大伙驚訝至極。
真是不知道姜恬是怎麼長的腦子，她竟然弄出了簡易的劈柴機。
造型精巧的木制劈柴機，極大地節約了人力，卻又比普通劈柴的效率提高了三倍多。
姜恬試驗了一下，大伙就忍不住想自己嘗試了。
這年頭想要燒飯，家家戶戶都得劈柴，可沒人能造出這麼一個機器來。
姜恬給大家簡單介紹了一下原理，好多人連字都不識一個，听得腦子發脹。
他們只知道姜恬利用的是彈簧的動力，別的一個字都沒記住。
有了這幾台機器，姜恬終于開始自己動手劈柴。
平日里廚娘們要齊心協力花費好幾個時辰劈好柴待用，有了那幾台機器，姜恬只需要花費兩個時辰就足夠了。
這次她沒法再跟大小姐一樣閑著看書了，但她劈的柴足夠使用，自己也沒有把身體累垮，這就是一種勝利。
姜恬還把另外幾台機器送到了其他的廚子那邊，節約他們劈柴的時間。
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姜恬的風評轉好了一些。
無論如何，人家是真聰明。
讓他們這些榆木腦袋去想，想破頭也想不到要制造一些機器輔助。
人家不僅敢想，還做出來了，還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這還不夠聰明嗎？
更何況姜恬沒有吃獨食，她還把機器分享了。
元夜得知這個消息後，沉吟了幾秒，沒說話。
暗衛把那劈柴機的原理原封不動地照著姜恬的話敘述了一遍，元夜一听就明白了。
她果真是聰明……
但那又如何？
元夜心里有些煩躁。
姜恬這次自然不算是犯規。
她不僅節約了自己的力氣，還懂得拉攏人心。
分出去的那幾台劈柴機，也許用處不大，但至少收了東西的人不會再說她的壞話。
有了機器的輔助，約定她算是完成了。
難道真要把她留在身邊嗎？
他正想著，飯菜被端上來了。
元夜沒有多想，洗漱了一下，就準備用飯。
等他將菜肴夾進口中後，表情微微一變。
近身照顧他的親兵被他的神態給嚇了一跳︰“怎麼了，將軍？這菜是有毒嗎？我試過毒了。”
元夜搖搖頭，沉默了幾秒，他問道︰“這菜是誰做的？”
他想到了一個女人。
“是林廚娘，她一直負責您的膳食。”親兵如實稟告。
元夜搬進軍營後，自然不能像往常那般錦衣玉食。
將軍會有專門的廚娘給他做飯，但做出來的飯不一定會有多麼美味。
元夜講究入鄉隨俗，不會刻意挑別人的毛病。
但他從小吃著最好的菜肴長大，吃這些粗獷的飯，只為了填飽肚子而已。
然而，今日，他就嘗到了熟悉的京城風味。
“把廚娘帶過來，我有話問她。”
沒過多久廚娘就被帶過來了。
“這菜是你做的？”
那個廚娘被嚇得不輕，說話哆哆嗦嗦的︰“是，是奴婢做的。”
“今日的膳食，與你往日的風格不同。”
元夜淡淡道。
廚娘撲通一下，磕了個頭︰“是，是姜娘子說，您是京城人，吃不慣我們這里的飯。她給了奴婢一張菜譜，讓奴婢照著做。奴婢這幾日一直在試那張菜譜，也找了有功底的廚子看過，他們都說菜譜沒有問題。”
“您是大將軍，奴婢想讓您吃得好一些，就試著做了幾天，今日才敢端上來。這些菜我吃了不止一遍，並沒有吃出問題。姜娘子全程沒有插手，只是在旁邊指點了一下。”
“將軍，奴婢真的沒有給您下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