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什麼事這麼急急忙忙的？”
劉曉麗母女和路寬坐在水吧東南角的卡座，阿飛站在走道上來回踱步，防止有人靠近。
路老板心里哂笑。
什麼事？我怕你听了晚上睡覺都能笑醒。
他轉向劉伊妃︰“小劉，在劇組這二十多天感覺怎麼樣？”
“很好啊，每天都能看到萊昂納多這些帥哥，挺好。”
路老板臉一黑︰“我是說業務能力怎麼樣！有沒有努力工作？”
劉伊妃沒有再繼續開玩笑︰“當然了，你沒看見元爺爺沒事兒就教我兩招嗎？”
“還說以後有合適的功夫片他一定推薦我做女主角。”
路寬點點頭，這倒的確是個意外收獲，沒想到她武戲上的進步確實挺快，連元和平都給予認可。
“好萊塢覺得東方面孔只配功夫片，你難道還要因為這個暗自得意嗎？”
“讓你學習，是學演技、學劇組的規矩、學怎麼找鏡頭，學怎麼塑造人物。”
劉曉麗笑道︰“小路你說得對，我也經常提醒她的。”
路寬看著給了他一個白眼的小姑娘拋出輕飄飄的一句話，在她們眼中卻和重磅炸彈沒有區別。
“你轉正了，準備和劇組簽合同吧。”
劉伊妃一臉懵逼︰“轉。。。轉正？”
身邊的劉曉麗狂喜之下武漢方言都飆出來了︰“這孩子！苕頭日腦的！還不快謝謝路導。”
“你是女主角啦！”
小姑娘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好像有個大學導員天天說自己笨，罵自己不上進不努力，只配做全班倒數第一，不踏踏實實搬磚沒前途。
結果高中畢業之前告訴自己你保送清華了，不需要考試，直接去。
“那張紫怡呢？”
“她的工作態度有問題，已經被劇組開除了，這件事你們不要聲張，提前通知只是讓你做好準備。”
“短則兩三天，長則一周，劇組正常秩序就會恢復。”
路寬還是比較小心，張紫怡受傷退出劇組的消息要等哈維那邊準備充分後放出。
劉曉麗差點要喜極而泣。
閨女放著內娛的準一線女星不做，非要跟著路寬來好萊塢給人家做替身，做藍領，把她急得跳腳。
沒想到真的就峰回路轉，丑小鴨變白天鵝，把那個慣會捧高踩低的張紫怡給頂下去了！
沒想到母女倆心思各異，十六歲的劉伊妃卻絲毫沒有乍聞佳訊的狂喜。
“路寬，我。。。我演技行嗎？”
路老板沒有絲毫的猶豫︰“當然不行！”
“主要你是自己人，到時候我給你發2000萬美元的片酬，做完賬都歸我自己。”
劉曉麗捂嘴輕笑，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開玩笑？我路老板會拿錢開玩笑嗎？
湯姆克魯斯難道就不用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
你要拿13%的利潤，我稍微做做賬也不是不可以吧？
不都是你們好萊塢的人慣用的伎倆麼。
這個問題路寬會再找劉曉麗說，現在要把劉伊妃的信心穩住。
“你就是一個榆木疙瘩，我也能給你開光培養出來，怕什麼？”
“電影票房都是萊昂納多抗，你不需要多麼出彩，我會適當修改劇本，把你現在的優勢突顯出來，你就一個任務。”
“給我打得漂亮！”
路老板說這話也是為了給她解壓。
觀眾再是沖著男主萊昂納多才走進的電影院，如果女主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看著也挺糟心。
這樣的結果就是首周票房會非常出色，但是電影口碑起不來，還沒走到拋物線頂端就大幅下降。
志得意滿的時候搞一搞挫折教育可以，現在需要的是給她信心，做她的充電寶。
把她這小兩年的基本功積累轉變為實實在在的業務能力的提升。
劉伊妃深呼吸一口氣，好容易才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
“那。。。那你多提點我，我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罵。”
不要憐惜我這朵嬌花？
路寬看她念頭有些通達了，也開起玩笑。
“我現在就很慶幸用的數碼攝影機拍這部科幻片，要是用膠片攝像機，你一條拍個幾十次，我不得賠本啊？”
“去你的！吝嗇鬼！”
2003年10月23號，迪士尼專門負責發行業務的子公司博偉影業，突然在官網發布了一則聲明。
【日前，鑒于與中國大陸合拍片《異域》的導演路寬在創作理念上的不一致，以及對電影質量和前景的憂慮，我司決定放棄合作，同時放棄前期支付的1200萬美元預售費用。】
同時，迪士尼發行子公司博偉的隆多也在接受《洛杉磯時報》的采訪中對路寬開火︰
【《異域》給我的觀感和其他兩位華人導演陳開歌的《溫柔地殺我》、吳雨森的《風語者》類似，全篇都充滿了華人導演對好萊塢的陌生，對好萊塢觀眾的傲慢，他們似乎更加習慣于兜售自己的傳統文化，這些電影導演也許是時候剪掉頭上的辮子，真正地看看好萊塢的世界了。】
如果不是路寬料敵機先，僅憑這一個采訪片段，就能讓無數的片商望而卻步。
因為他拿出來類比的這兩部華人導演執導的電影，成績實在是太特碼的炸裂了。
陳開歌的《溫柔地殺我》總投資3000萬美元，在法國上映兩周票房15萬歐元左右。
在日本上映了不到一個月就匆匆下畫，更諷刺的是這部電影的票房表現甚至比不上姜紋《鬼子來了》。
這可是在鬼子的地盤啊！
結果出品方米高梅在北美連上院線的勇氣都沒有，直接發DVD了事，被他坑得血本無歸。
另外一部吳雨森的《風語者》全球票房僅有4000萬美元，巨虧8000萬之多，受傷的還是米高梅。
從此以後，米高梅就對亞洲導演有了陰影，而陳大導的好萊塢第一部影片遭遇滑鐵盧，此後也基本與好萊塢無緣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消息在互聯網上瘋狂傳播。
不但在北美電影市場掀起了驚濤駭浪，同時迅速席卷和傳播到內地輿論場。
無獨有偶，內地的新一代銀幕女星張紫怡也發表聲明︰
因個人身體原因，和《異域》劇組及導演路寬本人友好溝通解約，不再擔任女主。
網絡上瞬間對路寬和《異域》罵聲一片。
“張紫怡這麼好的演員都入不了你路寬的法眼嗎，你比張一謀還牛？是不是你想潛規則人家被拒絕了，才惱羞成怒？”
“我早就說過，路寬在內地影壇的確算得上一號人物，但是總共實打實拍的電影成本也不超過400萬美元，現在要做7500萬美元的項目？不如去做夢。”
“我早就看這個龍騎士、洗衣機不爽了，還坑了我家茜茜去做替身，趕緊去死！”
“我是張智，之前我就實名預測過《異域》的結局，果然不出所料。大家可以去問界首頁看我的留言，現在還雄踞點贊榜的第一位。”
只可惜之前怒懟他的“姜依雁”現在已經“篡位成功”，在劇組開始緊密地準備工作。
華藝的人這一回也學乖了，沒有再急著跳反被打臉，也確實之前臉被打得太多，有心理陰影了。
誰知道這他媽是不是陷阱？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範兵兵出任《異域》的戲份較少的女配，算是暫時給兩家的齟齬劃上句號。
路寬倒是不介意一直打，但王家兄弟卻有些偃旗息鼓，示敵以弱的意思。
只有路太郎、矮大緊等幾個逼逼叨叨的貨在網上秀了些存在感，以行業意見領袖的高貴身份自居。
與此同時，除卻董雙槍等合作伙伴外，周訊、範兵兵和公司嫡系藝人，包括湘台的歐陽長青等人都打來電話詢問安慰。
讓路老板最意想不到的是黃小名也打了個電話，說一句情商奇高不過分。
留給這些內娛藝人給路寬“雪中送炭”的機會不多了，人家小名就果斷抓住了這個機會。
獎勵霸總角色一枚！
這一次為了不至于影響電影口碑，路老板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此事，不給輿論進一步發酵的機會。
2003年10月25日，北平小西天，中影看片室。今天是真正的大咖雲集。
已經和路寬就《異域》在內地及香江、東南亞發行達成合作的鷹皇老板李守成、中影韓山平。
好萊塢獨立電影公司獅門影業的杰森和米拉麥克斯的鮑勃維恩斯坦。
這是哈維維恩斯坦的弟弟。
棒子最大的電影發行公司CJ，日子最大的電影發行公司東寶株式會社。
法國歐羅巴影業的呂克貝松。
至此，全世界現在最主流的電影市場北美、歐洲、亞洲市場的電影發行公司代表雲集。
當然，跟著路寬回國的還有此前提供完片擔保的保險公司。
路老板先是用名下公司賬上的好多個0穩住了他們，讓保險公司不再擔心大額賠付的產生。
緊接著就被邀請到國內，到路老板的主場，來參加這場預售活動。
有了現成的拍攝資金，如果今天再現場達成幾筆預售，那電影的拍攝完成就百分百有了保證。
之前在比弗利山莊的預售推介會上，路寬放的是一段十五分鐘的精彩片段，現在這一版因為後續的拍攝已經剪成了三十分鐘。
毫無疑問地，能夠震驚北美買手的《異域》，在三十分鐘的饕餮盛宴後贏得了所有人的掌聲！
包括棒子和日子的片商代表在內的所有與會發行公司，都不約而同地提出要現場進行發行合同的磋商。
即使在今天的預售現場沒有在細節上達成一致，再不濟也要簽一個諒解備忘錄回去交差。
米拉麥克斯和獅門都是“老朋友”了，合作已經敲定，今天純屬是受邀前來捧場架勢。
雙方都是手里只掌握了1000多塊屏幕的獨立電影公司，加起來才能堪堪和同期的六大電影競爭排片。
另外，引入獅門做聯合發行，也是生性謹慎的路寬給哈維找的一個對手，防止他後面再使詐。
CJ和東寶株式會社前文就大概介紹過。
2003年的全球電影市場，小日子的體量第二，棒子的體量第六。
參考去年的《英雄》在日子賣了800萬美元，棒子賣了300萬美元的價格，這部好萊塢頂咖參演的S級大制作，數字只高不低。
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等路寬在中影辦公室里和歐洲、亞洲等地區的代表搞掂了初步的發行意向，在霉國等待指令的哈維也伙同“兩姓家奴”湯姆克魯斯展開背刺。
湯姆克魯斯、哈維、萊昂納多、獅門影業老板古斯塔共同出席新聞發布會。
發布會幾乎邀請了好萊塢所有權威電影媒體，國內有博客網派出的采編團隊，針對近兩日甚囂塵上的傳言進行澄清。
從制片人湯姆克魯斯，到主演萊昂納多，到聯合發行代表哈維及古斯塔，都不約而同地對《異域》電影和路寬本人表達高度認同。
同時聲稱迪士尼和隆多是店大欺客，歧視優秀的華人導演。
好萊塢所有人都驚異非常地看著哈維信誓旦旦地在台上對著艾斯納和他治下的迪士尼開炮。
但非常詭異的是他們一直期待看到的“暴君”降臨沒有如期出現，嘴仗也沒打得起來。
因為艾斯納正忙著解決迪士尼副主席，也是初始的聯合創始人迪士尼的孫子恩佐言辭激烈的辭呈！
10月27號，路寬和董雙槍一起參加了西影廠股改的公開招標程序。
憑借著問界及路寬本人的電影資源、控股分眾傳媒的新型廣告資源、在《鼓手》及《小偷》發行中展現出的專業能力。
問界和原陝西中西影視文化傳播有限責任公司正式發表聯合聲明，正式接受民營資本問界文化傳媒的入股，新公司將以問界西影為名開展運營工作。
業內人士紛紛側目，這是繼問界涉足旅游衛視之後在產業鏈上的又一次重大布局。
博客網的問界主頁發布了相關采訪視頻，路老板做表態發言︰
【問界西影的成立將進一步推動中國電影產業結構的調整，標志著國內電影發行行業國有資本和民營資本進入深層次合作，以國營公司的發行資源優勢，結合民營公司的靈活機制，充分體現了資源互補！】
光頭中正先生雲，攘外必先安內，路老板欣然從之。
解決了國內的紛紛擾擾，輿論媒體上立時氣氛肅然一新，網友們該打臉的打臉，該挖墳的挖墳。
只不過這一次的墳實在太新了些，新到很多黑粉都還沒反應過來發帖，形勢就瞬間逆轉了！
2003年10月31號，《小偷》正式下畫。
第二天在溫哥華重新開啟拍攝的路寬，正在審閱國內傳來的票房數據。
《小偷》內地票房最終定格7123萬，豪取2003年國內票房冠軍。
雖然是暫時的，但現在也許還沒有哪位導演、哪個電影公司敢說能打破這個票房記錄。
這個數字放在後世的2003年要比賀歲檔冠軍《手機》1600多萬。
但顯然這一世的《手機》經過各種波折，能在賀歲檔正常上映已經算是幸事。
北美及歐洲賣斷的750萬美元又加了200萬美元，被用于支付明年大爆的《華氏911》的全版權。
接著就是2500萬賣斷給姜志強的灣省及東南亞版權；
還有和鷹皇就香江及日韓地區達成的4000萬保底發行，多出的票房部分按比例分潤。
以人民幣為單位計算，其中香江票房3500萬，棒子票房2200萬。
最讓李守成驚喜的是日子票房驚人地突破4000萬！
其實這在路寬眼里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除了電影內核的原產地本就在小日子之外，也跟鬼子的電影市場觀影主力人群有關系。
小日子影視市場跟很多國家不同，電影受眾主要是30到60歲女性。
日本女性結婚後大多不工作，是專職主婦，等到子女上學後，這些專職主婦的剩余時間更多。
一般工作日下午的網球場、咖啡館等等地方，就經常會看到三五成群的主婦們，而看電影也是她們重要的一項娛樂活動。
《小偷》總成本1200萬，其中中影參投400萬，植入廣告和貼片廣告收入共500萬。
統計全球各地的版權費用和票房分賬和廣告收入，在去除制作成本及廣告費用。
最後問界實際拿到的利潤約莫在7200萬左右。
依然是電影節的版權出售佔據絕對利潤份額。
對于這樣一部文藝、商業屬性平衡的電影，只能說還是得走海外拿獎加國內高成本營銷的思路。
路老板當然還是覺得這樣的數字太寒磣，但下面這部純商業的頂級制作《異域》將會給他在利潤上的極大滿足。
但是除卻最佳攝影、最佳視覺效果等等邊角料，他不要期待拿什麼電影獎項就是了。
《小偷》7200萬的數字對比《鼓手》的5300萬提升不是很高。
主要還是因為給了中影三分之一的份額，他們還能賺一筆內地的發行費用。
11月1日，小光棍節，路寬在片場執導劇組換角後的第一場戲。
剛拍了沒幾條，副導演林詣彬就過來告訴他，湯姆克魯斯在劇組的休息室等他。
路老板心里不以為然，一個小時以後再見到湯姆克魯斯時，後者臉上仍然沒有看出一絲一毫的慍怒和不耐煩。
這讓他想起了後世李蓮杰的一段采訪。
當年他拍完《龍之吻》，和制片人查斯曼一起去六大談版權，結果被派拉蒙的經理故意晾了一個小時。
兩年之後，李蓮杰在好萊塢的名頭打響，當那位經理再次來拜訪尋求合作時，被李蓮杰晾了兩個小時。
李蓮杰問他不生氣吧？
經理笑容滿面地說再等十個小時他都願意。
只能說唾面自干，是每一個做大事的人的必備素質。
“湯姆，真對不起，剛剛有一條戲對于我們的新女主角太困難，一直NG了十幾條，耽誤了時間。”
路寬果斷把鍋先甩給了劉伊妃，只是湯姆克魯斯一點也不在意這些。
“沒關系，工作第一，我今天來也是想和你解釋一下，當時哈維找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湯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至少我們現在是合作者，對嗎？”
“當然，一切順利，路，有需要請隨時聯系我。”
短暫的會面，心照不宣的對話，完滿的結局。
像極了沒有感情卻還要繼續生活下去的中年夫妻，這就是帶著面具的成年人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