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
伊蒙趕到符石城,如願見到老媽雷婭夫人。
“你知道回來了?”
雷婭夫人端著架子,不去看數月未見的兒子。
“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伊蒙聳了聳肩,對老媽刀子嘴早已免疫。
令他意外的是,大廳中有一個熟悉的客人。
“親王,旅程還順利嗎?”
詹絲芙一身淺綠色長裙,雙手送上一杯清酒。
伊蒙疑惑道︰“你怎麼在這?”
中午才在河谷鎮見過面,下午就跑到符石城來。
“她沒比你早到多久。”
雷婭夫人接過話茬,失望道︰“听說你跑到海鷗鎮與鐵橡城,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符石城與海鷗鎮的競爭關系從英雄紀元持續到今日。
雷德•韋伍德又是一個貪婪成性的老狐狸,不見兔子不撒鷹。
向這兩方尋求幫助,和撞南牆沒有區別。
伊蒙微微點頭,看向身旁的紅發少女。
詹絲芙含羞低頭,輕聲道︰“韋伍德伯爵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我想您此行回來後,無論如何都會到符石城。”
到符石城做什麼?
要麼打鐵橡城,要麼打三女國海盜。
伊蒙抿了抿唇,突然發現身邊的女人都好聰明。
除了雷妮拉以外。
是女子多艱,磨練出的本領。
還是眼前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都是谷地出身,比自己更了解周圍鄰居的情況。
“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雷婭夫人一臉驕傲。
她選的兒媳婦人選,豈會是泛泛之輩。
“那我要說謝謝了。”
伊蒙臉皮厚著呢。
詹絲芙頭埋胸口,不敢居功。
眼楮盯著老媽,彎腰湊到詹絲芙耳畔,低聲道︰“你擺平了?”
“嗯。”
詹絲芙輕輕頷首,大方的承認了。
急忙忙從河谷鎮趕來,就是做雷婭夫人的思想工作。
她要做河谷鎮的王妃,就不能讓母子倆因為她而爭吵冷戰。
起到調劑作用,才能贏起跑線上。
“很好。”
伊蒙悄悄豎起大拇指。
省了他好大的功夫。
“你們聊,我出去吩咐廚房準備晚餐。”
詹絲芙回眸看了雷婭夫人一眼,給母子倆留出獨處空間。
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樣,看的伊蒙一愣又一愣。
這也太聰明了。
拿捏人心的本領精彩絕倫,就差鑽進肚子里當蛔蟲。
大廳安靜下來。
雷婭夫人抿了口清酒,隨口道︰“多好的姑娘,就是表演的有些過頭,演技也差點火候。”
伊蒙詫異道︰“你都知道?”
老媽的段位果然更高一籌。
“我說她的缺點,是她還有成長空間。”
雷婭夫人放下酒杯,指著紋絲未動的酒水,說道︰
“例如你不愛喝酒,偶爾喝一點甜酒、清酒裝樣子,她給你準備酒的時候,卻忘了給我備上一份烈酒。”
她酒杯里的清酒喝起來就像馬尿,根本入不了喉。
看著侃侃而談的老媽,伊蒙猜測道︰“她與你見面的次數,估計不超過三次。”
“沒錯,做客紅壘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雷婭夫人見兒子不傻,說教道︰“所以說,你該給她多相處的機會,她會讓你後半生活的很舒坦。”
別說谷地了。
就算放眼七大國,再難找出第二個能輔佐丈夫的未婚女兒。
早在數年前,她便在紅壘宴會上看中詹絲芙。
那時對方還是一個小姑娘,就能替其父雷德溫伯爵布置宴會,將賓客招待的井井有條。
“老媽,我有心上人。”
伊蒙今天重復第二遍這句話。
“一個?”
雷婭夫人眼神銳利。
伊蒙低頭思考。
“那就是那兩個你都牽扯上了。”
雷婭夫人眼皮直跳,佩服道︰“你作死的本領,還在你那個混蛋父親之上。”
祈禱在被戳穿之前,沒有什麼實質性突破。
否則國王與海蛇不會輕饒。
那才是七大國城府最深的兩個人。
伊蒙無可奈何,低頭看著棕色地板。
這個地板可真太地板了。
“好了,別給我裝傻充愣。”
雷婭夫人翻了個白眼。
從小到大,一犯錯就裝糊涂。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那個國王大伯的種。
“嘿嘿。”
伊蒙訕訕一笑。
征服者還有兩個妻子呢。
他有兩個心上人怎麼了。
“你想召集封臣我不對反對,有人阻攔你的腳步就應該踩過去。”
雷婭夫人正色道。
伊蒙斂去笑意,說明這次戰場上的對手是三女國海盜。
“三女國內亂不休,是個練手的好選擇。”
雷婭夫人掏出提前準備好的族劍“悲嘆”放在桌案上,起身說道︰“但你要想清楚,除了戰場上的敵人,你真正的敵人在哪兒?”
“我明白。”
伊蒙走上前,按住十字狀的瓦雷利亞鋼劍“悲嘆”。
面板提示音響起。
“發現蘊含魔法的武器,獲得魔力精粹+10。”
平平無奇,不能勾起心中漣漪。
雷婭夫人緊盯著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語氣柔和下來︰“你應該知道,你有更輕松的辦法,無形中消弭那些對你的敵意。”
一個坦格利安在谷地落葉歸根,令谷地貴族倍感壓力。
符石城與紅壘聯姻,加上新開拓的河谷鎮。
不止谷底貴族會放下芥蒂,符石城一系也將躍上谷地的權力巔峰。
谷地的古老貴族就那麼多。
鷹巢城的艾林家族也要掂量一下,有沒有開戰的勇氣。
“老媽,我不光是一個羅伊斯。”
伊蒙握住“悲嘆”,認真道︰“我還是一個坦格利安。”
迎娶了詹絲芙,他就徹底屬于谷地。
王室的繼承權與他再無瓜葛。
他在符石城的親人只有老媽雷婭一個人。
可在君臨的紅堡,那都是與他一個姓氏的血脈至親。
坦格利安不能滅亡,巨龍不能死于卑鄙者之手。
他從前做的那些事,遠遠不夠掐滅“血龍狂舞”的誕生。
雷雅夫人愣在原地,怔怔看著兒子。
她突然有些看不懂了。
“我是青銅與火降生!”
伊蒙目光炯炯有神,以高等瓦雷利亞語說道︰“谷地適于雄鷹,更廣闊的天空翱翔巨龍。”
雷婭夫人瞳孔微縮,面色不斷變換。
她听懂了。
兒子的志向不在谷地,而是君臨的鐵王座。
或許是。
伊蒙沒有過多解釋,拿著“悲嘆”走出大廳。
他其實蠻欣喜的。
老媽果然非常人,私下偷偷學習過瓦雷利亞語。
就是不知道是為了和他溝通,還是以防老爹戴蒙用母語暗諷她。
當夜。
符石城的一件偏僻閣樓里,飛出成群結隊的渡鴉,向著四面八方傳遞信息。
召集封臣,刻不容緩。
……
第二天。
一大清早,有人見到親王殿下在鐵匠鋪里打鐵。
爐火熊熊燃燒,照紅肌肉虯扎的臂膀。
詹絲芙守在外面,偷偷看到牆壁上懸掛的瓦雷利亞鋼劍“悲嘆”。
明明有這麼好的劍,親王殿下為什麼還要鍛造武器。
伊蒙低頭不語,全神貫注的敲打劍胚。
族劍“悲嘆”再好,只是借用的信物。
一日不繼承符石城,估計一日不會傳給他。
況且,大戰在即。
他需要找一個合理的發泄方式,緩解躁動的心境。
戰爭不是上嘴唇踫下嘴唇,彷佛書上描寫的那樣簡單。
戰爭要死人,要死很多人。
一個不留神,就會留下萬世罵名。
尤其是一場傾注心血,由他參與並牟利,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驚世之戰。
若失敗,他就算胯下有龍,也只是一個龍騎士。
而勝利,將是他君臨谷地的契機。
由不得他不重視。
當啷!當啷!
鐵錘一下下揮落,兩柄銘刻符文的青銅長劍漸漸成型。
伊蒙沒有停下,繼續打造鋼劍盔甲。
不是己用,而是留給有需要的人。
時間隨著一件一件新鮮出爐的精良器具一日一日過去。
符石城一天一個變化。
第二天。
岡梭爾帶著副手威廉,率領八百長弓手奔赴符石城。
第四天。
杰洛•羅伊斯整合符石城兵馬,八百谷地騎士、一千長弓手、一千二百步卒日日操練。
第七天。
海鷗騎士萊恩•謝特從海鷗鎮趕來。
帶著一名堂弟和長子,兩人都是正式騎士。
另有雇佣騎士七人。
每名騎士共有騎士侍從三名,組成三十人的騎兵隊伍。
余下弓步兵合五百人。
伊蒙依舊在鐵匠鋪里,守著火爐敲打裝備。
唯一的差別,換了一柄更大更沉的鐵錘。
每次敲打器胚上,都冒出激烈火花。
第十天。
羅伊斯家族的成員陸續趕到。
一共五十多個羅伊斯分支,每個都是有產騎士家庭。
每家父子兄弟前來,人數在三到五人不等。
算上騎士侍從與弓步士兵,合共騎兵五百,弓步兵三千。
至此,羅伊斯家族的嫡系部隊全部到場。
而符石城的封臣們,還遠遠沒有來齊。
第十四天。
一桿不熟悉的旗幟進入符石城。
旗幟為“黑色與灰色的鋸齒相間”圖案。
灰谷城的托勒特家族。
羅伊斯家族麾下的一支次級貴族,為首一人稱為“灰狐”的艾迪森•托勒特男爵。
他的後代將有一人,成為日後的守夜人司令。
艾迪森•托勒特的到來,帶來胞弟與兩個佷子,另十四名雇佣騎士。
算上騎士侍從與谷地騎士,合共騎兵五百人。
另有七百長弓手,一千步卒。
全部兵力高達兩千三百人。
作為一個地處偏僻的次級貴族,已經是掏空家底的打法。
第二十三天。
一支旗幟繡有“紅色底面上,瓖有白色邊框的藍色‘Y’字”族徽的隊伍浩浩蕩蕩趕來。
冷水城的寇瓦特家族。
谷地有數的古老貴族,同時是羅伊斯家族麾下的次級貴族之一。
領隊之人是當代冷水城伯爵的長子兼繼承人,年過三十歲的瓦爾德•寇瓦特。
瓦爾德爵士帶來一個叔叔與一個私生子兄弟,另雇佣騎士三十余人。
算上聲勢浩大的五百谷地騎士,合共騎兵六百有余。
長弓手一千八,步卒三百。
總兵力達到兩千七百人。
當啷!
伊蒙一錘子揮落,火花迸射四濺。
在眾多封臣見證下,一件品質上乘的全身板甲拼接而成。
詹絲芙立馬上前,遞過干毛巾。
伊蒙擦了把汗,結實健碩的肌肉充滿力量,臉龐在爐火映襯下五官分明,開口道︰“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