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坐上了開往市區的大巴車。
理念是一回事，可真上場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饒是朱懷平滔滔不絕地叮囑了很多，一個個學生還是憋著股勁，悶聲不說話。
他們緊張啊。
半晌，有人忍不住問道︰“葉老師怎麼沒來？”
話還沒落下，大巴車停靠在了喧鬧的街市上。
車門打開，王春喜拖著一個紙箱，氣喘吁吁地爬上了車，緊接著，葉寒也抱著一堆東西緊隨其後。
“加急催廠家做出來的，總算...總算是趕上了。”
王春喜叉著腰，上氣不接下氣。
他和葉寒一大早就趕到了城里取貨。
葉寒在一旁補充道︰“袋子里是隊服，箱子里是球鞋，大家找自己合適的尺碼抓緊換上。”
原本沉悶的車廂，一下子喧鬧起來。
難怪前天朱教練問他們要衣服尺碼和鞋碼，原來是為了給他們定制隊服！
隊服是熒光橙色，前面印著“山明小學”四個字，背後寫著大大的號碼，號碼下面還有他們的名字。
“我們有球服了！”
“哈哈哈，我是八號！”
“剛好合身！”
不出一會，球員們就各自換上了衣服，下車的時候，已經完全成為了一支煥然一新的球隊。
這次比賽的地方在市里的某個中學里面，足球場很大，四周設有觀眾席。
入場儀式結束後，朱懷平帶著隊員候場熱身，而葉寒和王春喜坐到了觀眾席上，觀賞其他隊伍的對決。
目前還停留在初賽階段，隊伍之間的實力相差甚遠。
就比如現在對戰的這一場。
弱勢球隊越踢越慌，漏洞也越來越多，最後離場的時候垂頭喪氣，觀眾席噓聲一片。
很快，他們就听到了廣播里傳來的聲音。
“接下來要進行對決的隊伍是綏江市第一小學和來自綏江市平涼縣佘山的山明小學！”
看見第一小學隊員走出來的那一刻，葉寒驚得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這年頭的小孩都吃什麼長大啊？發育挺快啊！”
那一個個人高馬大的，腿上肌肉都一塊塊凸出來，光是看著都很有壓迫感。
山明小學球隊跟在後面，往他們對面一站跟一個個小土豆似的。
對比之下，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
“他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球員，村里本身條件不好，很多學生都有點營養不良，所以看起來差距很大。”王春喜解釋道。
葉寒默默替他們捏了把汗。
“希望能進一球吧。”
上次他們是零分，他們今天的目標簡單也艱巨——破零！
看著看著，王春喜發現了什麼不對勁。
“誒，他們在說什麼呢？這是吵起來了？”
球場上。
第一小學的球員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對面，爆發出笑聲。
“哈哈哈哈你們...有三年級嗎？到時候輸了可別說我們欺負小孩啊！”
青青不服氣地反擊道，下巴高高地抬起。
“你管得著嗎？瞧不起誰呢？”
對方看到她，更加來勁了︰“呦呵，還有個女的，女的來湊什麼熱鬧啊？”
說完，都盯著青青哄笑起來。
“你，你們！”青青臉漲的通紅，氣得發抖。
“女的怎麼了？你們害怕啊？”
鋼炮冷冷瞟了對面笑的最歡的一號球員，挑釁道。
一號被鋼炮那 人的眼神鎮了一瞬，放下狠話。
“切，我們會怕你們這群菜雞?一會踢地你們嗷嗷哭！”
“哼！”
雙方帶著想壓制對方的目的站到了各自的站位上，氣勢洶洶地盯著彼此。
比賽即將開始，足球已被裁判放在中心標記之上。
尖利的哨音響起，鋼炮和對面的一號球員同時飛踹向那顆球。
鋼炮搶佔先機，率先把球踢向了對面。
“漂亮！”
葉寒和王春喜喝起了彩，夸贊道︰“沒想到咱們的小鋼炮還挺猛。”
只可惜對方防守地很嚴密，中場核心區的球員截住了球，飛快地晃過了山明隊伍的防守，抬腳遠射向球門。
“嘶——”
幸好球砸在球門上，又被擋了回來。
對方打著想碾壓的目的，很快組織起了又一輪的進攻，佔據了場上的絕對優勢。
兩方僵持在山明的球門附近，攻防速度陡然加快。
山明明顯處在弱勢，一直被壓著打。
沒過一會，山明小學就被破門了。
比分很快被拉到三比零，上半場即將結束。
“這還看什麼啊？差距太大了吧？”
旁邊觀眾席上有人吐槽這場已經能看到結果的比賽。
一號球員洋洋得意地對鋼炮豎了個中指。
球員們都有點著急，幸好有第一次輸慘的經驗，心態還能平和。
又一次，對方的中鋒高高躍起，大力把球踢向山明的球門。
足球在空中劃著弧線，躲開山明的層層防守，直逼球網。
此時，守門員劉碩和球依舊隔著小半個球框的距離。
其他隊員更遠，已是無法挽回。
“軟蛋，你接球啊！”
同時，劉碩高高躍起，撲向那顆球。
越來越高，越來越近，但還是夠不著。
這是對方要進的第四個球。
接下來的畫面太殘酷，嚇得他們根本不敢看。
忽然間，只听“砰——”的一聲悶響爆出，不像是進了球，反倒是砸中了某個實體。
那顆球狠狠砸在了劉碩的頭上！
換句話說，是劉碩選擇用頭接住了那個球！
他們守住了那一分！
球場上爆發出山明隊的歡呼。
第一小學的球員則是一臉震撼的表情。
這都行？？？
還真是麻雀啄扭屁股，雀實牛逼啊。
劉碩被砸得頭暈目眩，反倒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不怕疼了。
他辦法稱得上是笨拙，夠不著就用自己的身體去接，好幾次都把穩進的球逼停，把對手氣得夠嗆。
“軟蛋，好樣的啊！”中場休息，隊員們圍著臉被砸得鼻青臉腫的劉碩，十分亢奮。
劉碩接過朱懷平遞過來的冰袋貼在臉上，悶悶地說了一句話。
眾人沒听清︰“你說啥？”
“我說，我不是軟蛋！”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大喊了出來。
眾人眼里閃過錯愕，也大吼著回答道︰“好！你是劉碩！”
不知道是不是被劉碩的舉動激勵，下半場，山明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開始反制對方。
特別是鋼炮，不停地拼搶，傳球，突破，個子小的優勢在此刻體現出來，他快得對方根本攔不住。
山明這股沖勁，還真奇跡般地把球逼到了對方的半場。
“不對啊，對面手不太干淨吧，怎麼老撞人呢？”
葉寒眯起眼楮，在他這個位置看得一清二楚。
對面一號和三號像是盯準了鋼炮一樣，時不時地往他身上撞。
又是一個肘擊。
鋼炮狠狠摔在了地上，在草坪上滾了兩圈。
觀眾席上響起噓聲。
比賽暫停，雙方和裁判交涉，對方一號被罰黃牌。
“不是吧？那小個子還上啊？”旁邊的觀眾難以置信地喊道︰“一場球賽而已，至于嗎？”
鋼炮揉了揉膝蓋，搖頭拒絕了朱懷平換人的提議，他的左手手臂有一條長長的擦傷。
“哥們，也許你不知道，這場小小的比賽，他們等了兩年。”
有人初中就能出國研學，有人走了二十年都沒走到少年宮。
這個世界的差距就是如此巨大，我們無法完全感同身受，可應該理解參差的存在。
由于對方犯規，山明隊獲得了一次直接任意球的機會。
他們把這個重要的機會交給了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