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秘書離開。
季城往長廊盡頭那邊走，厲行淵正好攬著沈瀟瀟往回走，“季城，你和伯母好好談談，我和厲行淵先回去了。母子倆，有什麼事好好說，沒必要吵架。”
“好。”季城點頭。
厲行淵抱著沈瀟瀟往醫院外走，“手怎麼這麼冷？早說讓你不要來，你偏要來，這下好了？”
“你怎麼那麼小氣？再說了，來幫一幫季城也沒什麼啊！”沈瀟瀟輕笑，將手往他的手心里攥了攥，“老公，你說剛剛我們和季伯母說的那些話，她听進去了麼？”
厲行淵低頭看她，“該說的，該做的，我們都做了，能不能想通，那就得看季伯母自己怎麼想了！”
沈瀟瀟點頭，“我覺得她比媽還固執許多。”
厲行淵沒再說話，只是將沈瀟瀟往懷里帶了帶。
季母應該是能想通的，畢竟事情到這地步，她如果太過執拗，最終失去的只會是季城，甚至還有季家的孫子。
長廊盡頭處的落地窗前，季城和自己的母親甄蔓並肩而立，目光都看向外面燦爛的陽光。
陽光細碎，灑在他們身上帶著薄薄的光暈。
甄蔓眯了眯眼，淡淡出聲，“當年也是在醫院，你被送進去搶救，一天一夜都沒有出來，我愁得頭發都白了不少，要不是你姐她們陪著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熬過來。阿城，媽媽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你現在也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了，換位思考，如果將來你細心呵護長大的兒子，被一個女人送進急診室搶救，差點兒命都沒了，你會作何感想？”
季城不答話，只是低頭看自己腳下的影子。
“罷了，我也累了，你黎姨或許說得對，你們這一輩的孩子啊，都是被我們慣壞了，做事從來都只憑自己的喜好，從來沒有想過我們當長輩的心。”甄蔓回頭看他，“過兩天我會去淺水灣看你黎姨，你也一起，叫上皇甫小姐吧？”
季城猛地抬頭，眼底掩飾不住的欣喜，“媽……”
“這邊事情結束，帶她和寶寶回平陽見你爺爺。”甄蔓又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誰讓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總不能真的為了林歆，失去自己的兒子和孫子吧！
“至于林歆，她做的那些事，阿淵大概跟我說了，所有的一切都到此為止，好嗎？”想了想，甄蔓看著季城又繼續道，“之前不是說要送她去溫哥華嗎？那就去溫哥華，另外再給她一筆錢，讓她在溫哥華重新開始，也算是我們對得起林家了。”
季城點頭，伸手去攬過甄蔓的肩，撒嬌道，“我知道了，媽，你對我最好了。”
“臭小子。”甄蔓白了她一眼，“以前你媽對你不好了？”
“好，好的！”季城連忙討好，又將話題扯到了孩子身上，“我給你說，你孫子長得可好看了，凝兒給他取名叫宴禮，季宴禮。”
提及孫子，甄蔓臉上總算有了些許的笑容，“她有心了。”
“那等後天去淺水灣看黎姨，我把寶寶帶上。”
“好。”
……
三天後，淺水灣。
甄蔓一大早帶了不少東西來，自然季城和皇甫凝帶著寶寶季宴禮也緊跟其後，一向冷清的淺水灣這下徹底熱鬧起來。
黎婉華很高興，讓秦嫂和佣人準備了不少的菜品。
又讓沈瀟瀟打電話問問卡爾夫妻有沒有空，也一起來，大家認識下，以後可以常來常往。
但卡爾一向孤僻慣了，不喜歡太多人，就拒絕了。
卻也給足了黎婉華面子，只說阮綿孕吐太厲害，還不能下床走動。
後花園內，黎婉華挽著甄蔓的手散步，兩人也很久沒有見面，上次因為季城和皇甫凝的事兒，她多少對這個姐妹還是有芥蒂的。
“婉華，上次是我態度不好，你別放心上啊！”
黎婉華笑了笑，“說什麼呢，這麼多年姐妹，你什麼性子，我難道不知道嗎？皇甫小姐人很好，她會是個好媳婦，會好好孝順你這個婆婆的。”
“但願吧。”甄蔓淡淡的開腔，話里仍舊還是對皇甫凝有所保留。
畢竟當年的事擺在那里，要想一下子消弭隔閡，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能等時間來驗證。
“對了，阿淵只有繁星這麼一個女兒，瀟瀟就不打算再生了麼？”甄蔓看著青石路盡頭的玻璃花房，微微眯眼，“繁星這丫頭，我真喜歡，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可惜了，是個女兒，你得跟他們夫妻說說，得再生個兒子，這以後厲氏得需要兒子來繼承。”
黎婉華依舊笑著，“你啊，還是操心的命，我們都這麼大年紀了，他們生不生孩子，要生幾個，都隨他們開心吧，說多了，只會讓孩子們更煩我們。”
“我們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我記得那時候，我們倆讀大學時，就說以後絕不會是惡婆婆，你看看，現在打臉了吧？”
甄蔓愣了愣，不由得失笑，“是啊，現在想起來，那好像都是前世的記憶了。以前不知道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只有自己當了父母，這才明白，父母也是不易的啊！”
黎婉華點頭，“但當父母也該適當放手，他們也都是做父母的人了，知道怎麼安排自己的人生。我們倆也該去過我們的老年生活了！”
“你想做什麼？”甄蔓側頭看她，不等她開口，忽然想起當年她們的約定，“環游世界！”
“等瀟瀟身體好些，我們倆就約好去環游世界。”
甄蔓挑眉，“她怎麼了？我看她氣色還不錯，就太瘦了些。”
黎婉華沒有告訴甄蔓真實的情況，只是淡淡笑了笑，“當年她生繁星落下了病根。”
甄蔓怔了怔，忽然想起皇甫凝生季宴禮，眉頭緊蹙，正想說什麼，一道稚嫩的聲音從她們身後傳來——
“奶奶……”
黎婉華轉身，看沈繁星邁著小短腿朝她跑來，“祖宗，你跑慢點兒，別摔了！”
“奶奶，奶奶！”沈繁星撲進黎婉華的懷里，朝她伸手，“抱抱，抱抱！”
黎婉華彎腰抱起沈繁星，身後摸了摸她的臉，“怎麼了？”
“媽咪讓我來叫奶奶回去吃飯！”沈繁星環著黎婉華的脖子，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又奶聲奶氣的道，“好了，奶奶，你放我下來吧！”
“怎麼？不是想奶奶抱你？”
沈繁星點頭，“奶奶抱了啊，可是媽咪說繁星現在很重了，不能老讓奶奶抱，奶奶抱不動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