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可以留下來，我有話想對你說。”
林歆直直地看著季城。
沈瀟瀟側頭看了一眼季城，淡淡的道，“這是你自己欠下的債，你應該和她之間有個了斷。”
季城點頭，“別跟凝兒說。”
沈瀟瀟抿唇輕笑，“季城，她沒有你想的那麼小氣，也從沒有把林歆當成對手過。”
說完，她轉身離開。
季城站在窗前，坐都沒想坐下來，只是盯著林歆的眼楮，淡淡的開腔，“說吧，五分鐘。”
林歆冷冷的笑道，“一起長大的感情，你對我連五分鐘都是施舍了麼？”
季城挑眉，眉眼淡漠。
兩兩相望，卻再也找不到年少時的模樣。
良久，林歆先開了口，“你是不是也像沈瀟瀟那麼想的？是我對不起你和皇甫凝？是我破壞了你們之間的愛情？我明明有更多的選擇，我卻不要，非要選一條死路走到黑？”
季城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
“可是，像你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懂我的自卑？我父母離世，我到季家才只有幾歲，我一直都知道我和你，還有大姐二姐是不同的，我只能謹小慎微地在季家生活，生怕犯一點兒過錯。後來，爺爺說要讓我成為季家的兒媳婦，我也以為我會是你的妻子，所以為了能夠配得上你，我做過很多努力，讓自己成為更優秀的人，能夠站在你身邊。”
“可是，季城，為什麼？為什麼從一開始，你沒有拒絕我？”
話至此處，林歆蒼白的臉上越發慘白，凸顯的她微紅的眼眶越發的猩紅。
季城眯了眯眼，淡漠出聲，“我記得十七歲那一年，我拒絕過你，更當眾拒婚，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那年的春節吧？”
林歆猛的瞪大眼楮。
那年春節，按照季家家規所有人都要在平陽老宅守歲，不準離開。後來季家大姐無聊，看她挨著季城坐在一起，活脫脫一副小媳婦兒樣子，就調侃季城，說這麼小就已經有媳婦兒，等讀完大學就可以結婚了。
當時她只覺得羞澀，不好意思，但心里卻是美滋滋的。
可季城當場發了好大的火，根本不理會是不是新春，直接當眾說不會和她結婚，只當她是妹妹。
甚至還直接找了老爺子，向老爺子說了這個事。
“我挨得那頓打，你應該也不會忘記。我以為從那個時候，你心里就應該很清楚明白的知道，我不會同你結婚，也更不喜歡你。”
林歆臉色更加慘白，“不，不可能的。你那個時候只是叛逆，只是覺得被大姐調戲，你面子上掛不住，所以才會拒絕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為什麼我在學校被人欺負，你又要幫我出頭？甚至在後來我被人抓走，你都舍身救我？”
“因為你的父母是為救我爸而死，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林歆搖頭，“不，不可能的。”
“從小一起長大，你卻一點兒也不知道我的性子，我想要的人，從來不會加以掩飾，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
林歆紅著眼眶看著他，等待著他接來的話。
“是你自己覺得我那時候不懂而已。”季城笑了笑，“我也告訴過你，我是先拒絕了你才遇到皇甫凝的，而她從來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們之間的愛恨，從來都沒有你。是你自己非要插進來，是你自己覺得是她搶走了我。”
“瀟瀟說得沒有錯，你今天所有的苦，都是你自己沒苦硬吃，你一直都有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林歆喃喃自語，“當你一輩子的妹妹麼？”
“當我一輩子的妹妹，不好嗎？”
林歆恍惚了下。
一輩子當他的妹妹，當季家小姐……如果她沒有那麼執拗，在季城和皇甫凝分別的那麼多年時光里，他從來沒有想過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就該放棄……
或許到今天，很多事就都會不一樣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
季城才又開口問道，“到底誰在背後給你出謀劃策？或許我這麼問你，誰是你安排在她身邊的人？”
林歆垂眸，而後閉上了眼楮，“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你不是已經認定是傅之昂做的麼？既然認定是他做的，那你們去找他。我累了，想休息。”
“你想清楚，一旦我去全面排查，將所有的事兒全都連根拔起，林歆，你在季家最後僅存的一點兒好感都不會有。同樣，我說讓你離開海城，送你出國定居留學，也不會有。我會讓你變得很淒慘，重新回到原本屬于你林歆的人生。”
林歆睜開眼楮看著她，“你不恨我？如果不是我，你和皇甫凝不可能會鬧到今天的地步！我以為三哥恨不得我死呢？”
季城淡笑，“你死了，對我們來說有什麼好處麼？”
林歆看著他，並不說話。
季城笑了下，轉身準備往外走，“自己想想清楚。別以為我媽能護著你，你既然從小就能觀察入微，那更應該明白，對她來說，季家比任何都重要。”
他邁步往病房門口走去，剛準備拉開門把的時候，林歆突然開口，“是赫連瑾。”
季城回頭看她，微微挑眉。
“他說如果我想要挽回你，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季家人內疚，更暗示我在送進搶救室之後，第一個聯系季媽媽。”
季城也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
的確，季家他媽雖然強勢，但也是最好煽動的，更何況林歆的父母于季家還有一條救命之恩，這比什麼都重要。
“你和赫連瑾是不是早就有聯系了？”
他的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林歆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又抬頭看向季城，“三哥，在過去二十多年的時間里，你就沒有一點兒喜歡過我？”
季城想都沒想，直接就回了，“沒有。”
林歆怔了怔，忽然就笑了，“你走吧。”
從病房出來，正好看見厲行淵夫妻和他母親站在長廊上盡頭，好像在說話，他側頭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郁秘書，“去查赫連瑾的下落。”
郁秘書抬頭，“這事兒和他有關？”
“不光這件事，應該還有別的，只是沒必要太過細致在意，你只要查到他的下落，告訴他，我要見他。”
“我明白了，季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