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後，姜岳升終于完成了恥辱與尊嚴的程序設計。
快下班時，他把成果文檔通過郵箱發給了組長。
幾個月的痛苦煎熬終于過去了，現在可以放松一下了。
他離開寫字樓，一邊盤算著周末去哪里轉轉，修復一下疲勞過度的腦細胞，一邊從辦公大樓向家里走去。
研發中心的寫字樓距離他租住的小區不遠，中間需要穿過一個小公園。
就在他快要走出小公園時，突然感到一陣刺痛從後背襲來，還沒等他轉過身，僵硬感已傳遍了他的後背，很快他便失去了知覺。
……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慢慢恢復了意識，听見有人在說話，于是便睜開了眼楮。
他看見了兩個戴著面罩、穿著相同的白大褂的男人正看著他，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陰暗的小屋里。
“我又被綁架了？難道有人查到了我的真實身份？”
他一邊掃視著這兩個男人、一邊猜測著自己被綁架的原因。
“姜先生！”左邊的男人說話了。“您感覺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听了那個男人的話，姜岳升這才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身體上。
他活動了一下軀干和四肢，感覺胳膊腿前胸後背似乎都正常。
他又活動了一下脖子和手腕，也沒有任何活動障礙。
“感覺倒是沒什麼問題……可是你們為什麼綁架我？”姜岳升嚴厲地問道。
“我們只是醫生，無法回答您的問題。請您跟我們走吧，有人想見您！”
說完，這兩個男人轉身向屋外走去。姜岳升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跟著他們向外走。
走出房間，他們來到一個走廊，通過走廊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是一望無際的水面，看樣子應該是海面，因為他也從空氣中聞到了一股海腥味。
他們走到一個房門前，一個男人推開房門後對姜岳升說︰“請進！”
姜岳升看見門里面站著兩個戴著面罩的男人，手里握著激光槍。
他一看這陣勢，只能邁步進了房間。
“先生，您好！”一個戴著面罩的男人走到他面前。“請到這邊換衣服。”
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姜岳升看見了一個拉著簾子的更衣室。
“先生，里面有個皮箱，您把您換下來的衣服保存好，在箱子的標簽上簽上名字。然後換好衣服、帶上面罩出來。”
姜岳升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只能按照對方的要求進了更衣室，開始脫下自己的衣服裝在皮箱里，然後換上他們準備好的一套比較休閑、寬松的衣服。他看到在皮箱的拎手上有一個標簽，就在標簽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後按照要求帶上了灰色的面罩，然後從更衣室走了出來。
“先生，這邊請！”
姜岳升按照對方的指引推開了一扇門，他看見了一道畫著山水畫的木質屏風，轉過屏風，他看見了一個寬敞的會議室，有一張十多米長的會議桌，兩邊坐了大約二十多人，都是一樣的裝束，帶著面罩、穿著一樣的衣服。
“先生，請這邊坐！”坐在會議主席位置的一個蒙面人對他說。這個人與他們的區別是衣服的顏色不同，他的顏色是白色的。
姜岳升按照對方的要求坐下。
等姜岳升坐好了，坐在主席位置的男人開始講話了。
“各位，非常抱歉以這種方式把大家聚在一起，因為大家都是人工智能領域出類拔萃的專家，所以我們才會請大家來，一起來成就一件不尋常的工作。”
“我向大家承諾，只要能夠完成工作，大家就可以恢復自由。憑各位的實力，完成工作肯定不成問題，所以，回家也不成問題，待遇也不成問題。但是有三個前提，第一、不能逃跑；第二、你們之間不能交流；第三、必須完成任務！”
“一會兒，我會安排你們每一個人單獨與你們家里人通話，你們要對家里人說，有一個緊急的出差任務，大概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樣你們的家人就不會為你們擔心著急了，也不會去報警。”
“我這次把大家請來，絕不會讓大家白干，是有優厚的報酬的。在完成任務後，每個人會得到五百萬到五千萬不等的報酬，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不得。”
“出于任務質量的考慮，我們采取一定的競爭和淘汰機制。每個任務模塊都有兩個程序員同時並行研發，擇優選錄。未被選用的可以先回家，但是拿到的報酬比較少，保底五百萬。被選錄的會進入下一個階段的研發，薪水加倍。如果能全程堅持到底，最高可以獲得五千萬的酬勞。”
姜岳升听到這里，感覺這種競爭機制，有點像他前不久在公司參加的編程比賽。
“每淘汰一個人，都會有新人補充進來，通過不斷迭代優化，就會產出趨于最優的軟件。”白衣人接著說。
“這次任務的時間很緊，大家必須夜以繼日地工作才能早日完成，才能拿到獎金。”
“我是這個項目的項目經理，負責分工和任務協調，最後的測試、驗收和整合也是我負責，大家可以隨時與我溝通，但是必須是單獨溝通，你們之間不能見面、也不能溝通。”
“下面我會把任務書發給大家，每個人一份，在你們的房間里有通話器，你們可以隨時聯系我，在完成任務前，或者被淘汰前，你們是不可以離開房間半步的。”
“你們可以叫我總管，這里距離最近的陸地也有三千公里，只要完成任務就能賺到大錢回家。”
總管的話音剛落，從屏風後出來一個蒙面人，開始給大家發任務書。
姜岳升拿到裝著任務書的紙袋後捏了捏，感覺里面的紙張不厚，看來任務書並不厚。
所有人拿到任務書之後便散會了，每個人被帶到了一個單獨的套間。
他們先被安排和家里人單獨通了話，然後有人給他們送來了餐食。
姜岳升也被安排與姥姥通了電話，他只能按照人家的要求對姥姥說謊。
在看了任務書後，姜岳升一直緊繃的心感覺舒緩了一些，因為任務書上的任務是程序開發，與媽媽沒有什麼關系。
他最擔心的是對方為了脅迫媽媽才綁架他，現在看來對方的目的只是脅迫他開發程序，看來就是那些被法律禁止的人工智能程序。
對方想通過不停地人員迭代和代碼迭代來優化程序，最終達到目標。
他的任務是為機器人開發嫉妒與攀比的算法。他明白對方的用意，就是想給機器人賦予人格和欲望。
很顯然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反人類行為，但是此刻被對方軟禁在茫茫的大海上，他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他通過觀察窗外的太陽和月亮，感覺應該是在北半球。他擔心完成任務後會被滅口，所以一有時間就會思考如何逃跑，但是他能獲得的信息極少，只能通過窗戶看見日出日落和茫茫大海，別的線索什麼也沒有。
按照總管的說法，被淘汰的可以先走，被錄用的可以拿高薪，但是暫時走不了。
“我不能在這里長駐，因為在這里長駐，別說錢可能拿不到，命可能也保不住。”
他想起了在浮島工廠的經歷，那些生產線上的工人其實就是免費的奴隸，只要沒死就得不停地干活，不能干了就得死。
現在感覺這個總管的路子跟浮島工廠里差不多，區別就是浮島工廠生產機器人，這里生產軟件。
“被淘汰就能活著回去嗎？”姜岳升問自己。
其實被淘汰也不一定能活著回去，大概率是被處死。因為如果放這些人活著回去，這些人肯定會報警。
“既然被錄用和被淘汰都沒有好下場，應該怎麼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