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成!
    一下子,人群憤怒了起來,嘩啦啦的往這邊涌。
    麻七和杜良互相看了一眼,又氣又怒,心疼那到手飛了的四百元錢。
    可礙于人多,再加上這事兒要傳出去,賭場招牌指定被砸。
    當下, 到底是不情不願的松開了李寶旺的衣裳。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來賭了!你倆別找我!不然!不然我可報警了!”
    李寶旺哆哆嗦嗦撂下狠話,趕緊撥開人群,頭也不回的跑了。
    他心里也下定主意,起碼接下來這段日子,能躲就躲!
    杜良臉色陰晴不定。
    見人圍著,還要他給一個說法,于是擠了個笑臉出來,沖著人群擺擺手。
    “瞧瞧!這都是誤會!上次還錢的時候麻七不在場,不知道這事兒,也怪我忘了告訴他!”
    杜良笑道︰“這錢,李寶旺是還清了的!我作證!我倆保證不會再去找他麻煩!”
    話都說到這兒了,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下次可得弄清了!欠債還錢,可不能瞎要賬!不然你們這賭場還怎麼開?”
    “對!人還了錢,欠條都撕了,怎麼還追著別人要錢?可不興這樣兒的!”
    “再叫我瞧見一次,我可換地兒了!誰敢去你們賭場?”
    …………
    人群嘰嘰喳喳邊說邊散。
    而杜良和麻七互相對視一眼,齊齊扭頭往回走。
    這事兒,得告訴上頭一聲。
    前些日子他們可听說了,上頭一直在找買家,也不知道情況咋樣了。
    …………
    天寶賭坊。
    開在八大胡同里最里頭。
    一間三進制四合院。
    從大門進去,最外頭的院子是不開設賭坊的。
    這種東西,都是在灰色地帶游走,面子上的功夫要做足。
    外頭就是做小生意的院子,一進來,西廂房那邊放著一些老物件,可以在里頭抽煙,喝茶。
    東廂房就是住人的院子。
    正廳里兩邊放著雜貨,香煙,飲料,瓜子兒。
    穿過正廳,就是第二間小院了。
    從這里開始,里頭就完全變了個樣兒。
    一間間廂房,里頭全都是賭場。
    吵鬧下注聲,香煙味兒,還有穿著漂亮,走起來小腰一扭一扭的小姑娘——基本上都是八大胡同里的來的暗娼。
    那叫一個混亂熱鬧。
    里頭錢都不叫錢了。
    都是籌碼。
    嘩啦啦往桌子上一推,眼楮都赤紅赤紅的,理智全無。
    杜良和麻七進了院子,徑直朝著最里頭走。
    二人穿過一二小院,到了第三間小院,這里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東廂房這邊門閉著,可是能听見里頭傳來打牌聲。
    二人齊齊看了一眼,趕緊收回目光,不敢再瞧。
    這里頭打牌的人物,他們可招惹不起。
    輕手輕腳過去,直奔西廂房,那里有一間屋子,這會兒門虛掩著,木門上掛了一個金屬牌,寫著——經理辦公室。
    實際上,就是裝逼用的。
    賭場哪兒來的正規經理?
    不過是杜良和麻七兩人的老板罷了。
    兩人走過去,敲門,喊道︰“樂哥!在不在?有事兒找您!”
    “啥事兒?”
    何樂懶洋洋應了一聲,听著聲兒是剛起。
    馬上就要到晚上場了,何樂黑白顛倒的作息,這會兒正是睡飽了起床的時候。
    兩人進來。
    屋子不大,一張床,頭頂上掛著吊扇,吱吱呀呀的轉。
    天熱,炕上就一張被單,里頭還睡了一個女人,黑發披肩,半露不露,空氣里還飄著莫名的味道。
    叫人想入非非。
    何樂穿衣起來,眼下頂著兩塊黑青。
    他起來洗漱,床上女人似乎听見聲兒,翻了個身。
    “起來了?”
    “嗯,你再睡會兒,我去外頭。”
    他說完,去外頭了,朝著杜良和麻七使了個眼色,二人趕緊跟著一起出來了。
    “啥事兒?”
    何樂刷牙問道。
    他穿著一件黑色短袖,大褲衩,拖鞋,頭發理著寸板。
    年紀不大,可夠狠,早些年和麻七杜良兩人一塊兒在賭場里頭當打手的。
    可是後來有一次,賭場被尋仇,何樂拎著一把西瓜刀沖在最前頭,不要命的打法,成功護住了賭場,等到老板搬了救兵過來。
    從那以後,何樂就成了賭場經理。
    他幫著看管,和上頭大老板對接。
    因此兩人一有事,第一個來找的就是他。
    “也不是啥大事兒,就是李寶旺那間院子,出了點事兒。”
    杜良道。
    “那三進制的四合院?”
    何樂眉頭皺了一下。
    “他還是不肯拿來填賭債?”
    麻七臉色尷尬。
    “不是填不填賭債的事兒,媽的,那老東西,屋子賣了!前兩天他還了賭場的錢,就是賣房子的錢!媽的!虧咱們還給他一直欠錢,利息按著最低的算!”
    “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居然把屋子給賣了!”
    麻七咬牙切齒道。
    何樂將刷牙水倒了,起身,將東西往架子上一放。
    毛巾擦了擦臉,他舔了舔上牙膛。
    “這事兒不好辦了。”
    何樂冷沉沉道︰“昨兒個老板來了電話,說那屋子有人看上了,出了一萬的價。”
    嘶!
    一萬?!
    那破敗院子值那麼多錢?
    “左右五千塊的淨利潤,要是事兒成,咱能分兩千塊。”
    何樂道︰“而且對方來頭很足,說是價格還能再談,這院子他一定要。”
    杜良和麻七兩人齊齊沉默了。
    “那現在咋辦?屋子已經賣出去了,咱們……”
    杜良話沒說完,何樂朝著他看了一眼。
    “賣了不能再買回來?”
    麻七陰惻惻笑了笑。
    “去瞧瞧,誰膽兒這麼肥,敢買咱們看中的屋子!”
    何樂洗漱完,又手順挖了一塊雪花膏,搓了搓自己的臉和手。
    天暗下來了。
    他仰頭,看了一眼前院的燈火。
    “這事兒運作一下,那院子,想點手段收回來。”
    何樂道。
    杜良麻七兩人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
    是夜。
    謝昭和林暮雨哄睡了喜寶兒樂寶兒,兩人輕手輕腳去了院子里。
    謝昭手里拿了一張清單,上頭寫了一些明天要買的菜和米面糧油等等。
    院子新進戶,要請客吃飯。
    這些天謝昭在清北校園里頭,也認識了幾個同學,關系不錯,想著請回來一起吃個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