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師爺微微一愣︰“什麼消殺？是處理生病的患者嗎？”
何老搖了搖頭，看來傳播藥王福音，是一件困難的事。
泰州消息閉塞，就連白鹿州的百姓都知道，要防止瘟疫擴散，就必須打掃衛生。
就算用不到白鹿鄉的先進消毒液，也可以用石灰代替，石灰也能滅殺細菌。
可惜，白鹿州都知道方法，泰州人卻什麼都不知道。
只能感嘆一句，天災哪里敵得過**。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但凡這些地方官有點良心，把白鹿州的事告知百姓，在宣傳抵抗疫病的方法，也不至于讓瘟疫傳播的這麼快。
何老也只能感慨，這天底下，最自私的就是人心。
一已之私，陷黎民百姓于不義。
馬車一路行駛，越靠近鴻運縣，瘟疫就越發嚴重。
沈浩甚至在道路兩側，見到不少等死的百姓。
這些百姓身體長出大塊黑斑，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還有一些迷信的人，請來和尚，用點燃的香燙病患，希望驅逐邪祟。
鼠疫在泰州人看來，就是閻王點卯病，是陰司鬼怪附在人身上才會得的病。
要治病，就只能靠香燭驅邪。
沈浩還看見一棵樹上，掛著一家三口的尸體。
方師爺嘆氣一聲道︰“瘟疫到來，泰州的藥價也跟著上漲，很多百姓看不起病，就只能早點了斷，免得活受罪。”
聞言，沈浩搖了搖頭，泰州真是多災多難吶。
等到了鴻運縣，就先進城看看。
何老也連連嘆氣，泰州不論官府還是商人，都缺德的冒煙。
換做是白鹿州爆發瘟疫，各地只會第一時間支援，藥品也會免費供應。
白鹿鄉高層，更是會對受災地區，采取人道救助。
但是到了泰州就不同，百姓只能掙扎求存，沒有一個當官的，或是商人願意幫他們。
當官的要不是想保住官帽，可能都不會管百姓的死活。
畢竟，大乾的官僚，只對上司負責，不對百姓負責。
馬車行駛，路上哀鴻遍野，病死的、餓死的、被人殺死的，比比皆是。
甚至一些餓的忍不住的人，還去吃染上鼠疫的尸體。
如此一來，疫病傳播的更快了。
隨著馬車停在一座縣城門口。
方師爺率先下車帶路︰“沈少爺，我們到了，還請你隨我進縣城一趟，面見縣老爺。”
說完話，方師爺還不忘拿出手帕捂住口鼻。
就在沈浩奇怪的時候，一股惡臭的氣味撲面而來。
只見兩個衙役，抬著一具尸體出來。
林捕頭也趕忙用衣袖遮住口鼻，“瑪德，看來今天又死了不少人，”
何老望著尸體，當即就叫停兩個衙役，他從藥箱里取出手套帶上。
何老本就醫者仁心，也不怕死人，一把掀開白布檢查尸體。
只見死者才死沒多久，但身上已經開始腐爛。
說明鼠疫引發的淋巴壞死非常嚴重。
何老又翻開死者眼皮，還打開嘴巴查看。
看完過後，何老這才說道︰“這些尸體，你們要怎麼處理？”
林捕頭一揮手，讓衙役把尸體抬走︰“扔到外面就可以了，會有野獸來吃掉，再不然一些餓急了的百姓，也會撿回去吃。”
一听這話，沈浩和何老都震驚了！
特麼的，泰州比以前的正陽縣還糟糕！
正陽縣在王守誠的治理下，都知道要把尸體掩埋，這里直接一丟就完事？
看來，這個二皇子的治理水平，真不如大皇子。
特別是對于手下人的素質培養，天差地別。
沈浩拿出口罩戴上︰“這是傳染病，你們還是把尸體燒了安全，掩埋都有可能會被災民挖出來吃掉。”
林捕頭有些不耐煩的回應道︰“沈少爺，先去見縣老爺，怎麼處理尸體，用不著你管。”
沈浩搖了搖頭，也不再廢話，打算先去見縣令。
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糊涂官。
竟然蠢到這種地步。
何老也相當氣憤，身為醫者，他最重視的就是病人了。
這些衙役根本就沒把病人當人看，反而是當作牲畜對待，沒用了就丟出去。
方師爺用手帕捂住口鼻，上前帶路︰“沈少爺，縣城內可能會有些臭，還請你跟我走。”
“恩。”
沈浩已經戴上口罩，但是進入縣城的時候，還是差點被臭吐了。
街道兩側到處都是死老鼠，還有病人也是東倒西歪的躺在牆腳下。
這些病人身體上的肉都腐爛了。
再加上氣候潮濕，一些病人傷口上都生蛆了。
這種惡劣環境下，想不臭都難。
綠頭蒼蠅滿天飛，遍地都是垃圾。
沈浩感覺，這里都堪比糞便滿天飛的中世紀了。
特麼的，這個縣令真不是個東西。
難怪鴻運縣會爆發瘟疫，就這衛生環境，黑死病不來才見鬼。
何老跟著沈浩沒走幾步，就一腳踩到活老鼠。
吱！
活老鼠發出一聲銳利的叫聲，差點就把何老嚇摔倒了。
還好，林捕頭從身後扶了一把，這才沒有摔到何老。
“有活老鼠很正常，縣老爺樂于供奉鬼神，也是請示鬼神，才得出鴻運縣度過危機的辦法，就是要以毒攻毒，不許百姓洗澡，保持縣城污穢，才能讓陰司知難而退。”
听著林捕頭的話，沈浩搖了搖頭，這個狗官是真迷信。
迷信害死人吶！
害他自已還不算，還要拉全縣城百姓陪葬。
沈浩一路踩著髒亂的路面，好不容易來到縣衙門口。
望著縣衙門口，沈浩震驚了！
特麼的，狗東西，自已的地盤倒是打掃的干淨的很。
兩側的衙役也穿戴整潔。
不許百姓洗澡，純粹是折騰百姓。
來到縣衙門口，方師爺這才拿下捂住口鼻的手帕。
“沈少爺到了，縣衙是整個鴻運縣最干淨的地方。”
“恩，看出來了。”
“你也可以拿下臉上那塊布了。”
沈浩摘下口罩，細細一嗅，還能聞到花香味。
這個狗官是真懂得享受。
老百姓們渾身骯髒，只能蜷縮在牆角默默等死。
這狗官，還種花，用花香點綴公門。
林捕頭率先打開大門，邀請沈浩進入。
鴻運縣的縣衙門和正陽縣差不多。
布局都是前堂審案，後堂住人。
一進入前堂，方師爺就快步去通知縣令過來。
林捕頭也快步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