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這種病，在現代如果治療不及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可想而知，對于古代人有多棘手。
染上無異于被宣判死刑，也難怪會叫做閻王點卯了。
沈浩懷疑，可能是洪澇災害過後，老鼠橫行，然後跳蚤叮咬染上的鼠疫。
天災爆發過後，往往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才是百姓的苦難日子。
泰州比起隔著一座山的白鹿州，抗風險能力真是太低了。
先不說二者之間的發展，就說最基礎的百姓抗風險能力。
這一點上，泰州就被官府中人死死拿捏。
征稅，克扣糧食，奴役百姓，使得百姓在豐年日子都難過。
更別提，災害到來後的抗風險能力。
一個州治理的好不好，全看統治者有沒有良心。
就好比白鹿州，自從換上白鹿鄉的高層後。
雨季時，也誘發過一次洪澇災害。
但是，都能在第一時間平息。
甚至，百姓們還對白鹿鄉生出更多信任。
相反，泰州這邊，君視民為草芥，民視君為仇寇。
從牛村長對官府的態度就能看出來。
他們非常憎恨騎在頭上的官府。
要不是官府有軍隊，恐怕根本管不了當地百姓。
有時候，沈浩只能感嘆一句，大乾的官本位制度，上下割裂太嚴重了。
沈浩想了想說道︰“方師爺，不如這樣，你別征村民去鴻運縣，我與何老隨你去一趟縣城。”
方師爺面露難色︰“這怎麼能行？現在整個鴻運縣都是病人，正需要人手，不抓這些村民回去，我們一眾小吏是要挨板子的。”
林捕頭腦袋也搖的如鈴鐺︰“這可不行，你們兩人過去，能有什麼用？萬一治不好瘟疫，豈不是害我們被打板子。”
說著話，門口的衙役又拿著枷鎖要去套村民。
沈浩當即一拍桌子道︰“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們縣老爺有任何不滿，我一力承擔！”
隨著沈浩話語落下，現場鴉雀無聲。
那些準備上鎖的衙役，也紛紛停下。
林捕頭，遲疑的看向方師爺，這事還得師爺拿主意。
方師爺本想反駁沈浩幾句。
但是，在見到對方那上位者的氣勢後，一時之間也啞火了。
方師爺常年和官場中人打交道。
太熟悉這種上位者的壓迫感了。
對方的身份絕對不簡單，敢這麼呵斥他們一眾小吏，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還是帶回去見縣老爺吧。
由縣老爺決定怎麼處置。
“既然，沈少爺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為難河西村的村民，但還請你們隨我走一趟，到縣衙面見縣老爺。”
話音落下，方師爺率先起身離開祠堂。
沈浩也快步跟上。
牛村長欲言又止，他本想勸說沈浩留下。
但是想起對方是上仙，又打消念頭。
神仙做事，定然有他的道理，凡人還是別亂說話為好。
沈浩臨走之前，交代牛村長好好照顧丁武和陸寶。
順便轉告兩人，他與何老去個幾日就能回來。
牛村長點了點頭，也會拿出十分熱忱，去照顧兩位天兵天將。
……
離開河西村，方師爺不敢怠慢沈浩，立馬就給找了一輛馬車。
幾人坐在馬車上，又聊起關于瘟疫的事。
沈浩也得知，鼠疫發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起初，縣城內的百姓並不在意。
後來是傳染的人多了，才重視起來。
不過這時，已經晚了。
很多染病的村民，紛紛逃離鴻運縣。
但是沒多久，全都病死在別的縣城。
還把鼠疫也帶了過去。
現在，整個泰州都在蔓延鼠疫。
就連朝廷都被驚動，聖上更是下旨，讓泰州總督盡快控制瘟疫。
不許任何一個泰州人離開泰州，堅決不能讓鼠疫朝著外省蔓延。
方師爺的權限也只到這里。
只能打听到這麼多消息。
至于更多的朝堂之事，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何老靠在車窗位置，試探性的問道︰“你們知道燕州易主的事嗎？”
聞言，方師爺和林捕頭都搖了搖頭，這事他們並不知道。
他們只是一個縣城的小吏，本州的事都不清楚，就更別提隔著一座山的燕州了。
甚至，本地官僚，還故意對百姓隱瞞燕州的事。
只說燕州現在過的更慘，老百姓都餓死一半。
比起來，還是泰州好，泰州雖然災禍連連，但是在英明的總督大人治理下，也比燕州要好。
沈浩听著兩人的講述，只想笑，想不到古代也玩信息繭房這套。
只要控制住消息傳播，任由官僚治理的一塌糊涂，都能宣傳成遠勝白鹿州。
方師爺望著窗外，淡淡說道︰“泰州再不好，也比燕州好，我听縣老爺說，燕州都餓死一半的百姓了，餓殍千里，十室九空，雞犬不相聞，堪比死絕之地。”
何老想要反駁，不過沈浩搖了搖手。
他們沒必要向方師爺證明什麼。
過的好不好，只有當地百姓最清楚。
不過泰州的官僚是真的壞，為了保證自身統治地位，居然玩信息繭房這套。
這套東西雖然好用，但是一旦真相被揭開，反噬的也最厲害。
官府是在用自身的公信力欺騙百姓。
一旦公信力丟失，就永遠回不來了。
也沒有一個泰州百姓，願意相信總督的話。
沈浩想了想開口問道︰“現在鴻運縣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人生病？”
方師爺毫不遲疑的說道︰“鴻運縣算是一個大縣城，十里八鄉的村民都會到這里置業，戶籍記錄的就有三萬余人，現在大概有一半人染上瘟疫。”
林捕頭也補充道︰“現在整個鴻運縣都封鎖起來，病重的人送去西郊玲瓏塔內治病。”
“玲瓏塔，這是什麼東西？”沈浩微微一愣。
方師爺立馬解釋道︰“這是縣老爺找高僧看過後，要求建造的鎮厄塔，希望借助風水壓制疫病的擴散。”
聞言，沈浩無語了，真是夠迷信的，建造一座塔樓關押病人，就能治好鼠疫？
現在要做的是打掃衛生！
鼠疫是老鼠引起的，應該大面積滅鼠，清理街道。
還要噴灑滅殺跳蚤的藥。
只有講衛生，才能避免染上鼠疫。
何老當即就說道︰“方師爺，敢問，你們有沒有對縣城進行消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