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內,屈突通指著沙盤上武關道︰“天子給了我旨意,說武關就由江南隋軍奪取,羅將軍可知道這件事?”
羅士信點點頭笑道︰“晉王給我說過了,不知什麼時候安排攻城?”
屈突通大喜道︰“天子已經從洛陽出發,他要求我們南部軍隊先一步殺進關中,打通潼關道,如果可以,我們這兩天就出兵!”
屈突通早就听說江南隋軍有攻城秘技,他對此期待已久。
兩天後,羅士信率領三萬騎兵先行,屈突通則率領五萬大軍以及大量糧草物資在後面跟隨。
武關的守將叫李伯彥,原本是慶州兵馬使,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將,去年十月被兵部尚書楊慶調來武關鎮守,統領一萬軍隊。
李伯彥站在關城上,目光凝重,他已經得到消息,東隋天子出動三十萬大軍進攻關中,其中屈突通率領五萬軍隊進攻武關。
屈突通是大隋名將,勇猛善戰,且軍隊五倍于自己,如果是正面對抗,自己必敗無疑,好在可以倚靠武關。
武關去年才加高加固,城牆高達三丈三尺,清一色的大青石砌成,厚達一丈,扼守在一條寬約百丈的山谷前,北邊是懸崖峭壁,南面是深溝絕澗,只有一條東行的道路蜿蜒而來。
更重要是武關居高臨下,前面是一條三十度的長長斜坡,只要用滾木 石就足以將攻上來的敵軍砸得落花流水。
而且在山坡下還有一道防御關城,兩道關城形成一個防御體系,可以讓武關萬無一失。
李伯彥對重新修繕後的武關非常滿意,他非常有信心,一定會讓東隋軍飲恨關下。
天漸漸亮了,羅士信的三萬軍隊終于殺到距離武關二十里外的羅坪鎮,在鎮上扎下臨時大營。
大帳內,羅士信和薛氏兄弟也在研究武關的進攻方案。
武關城牆都是重新修葺,城牆高三丈三尺,城下一側有數十丈深的山澗,城門也是用鐵皮包住,小型鐵火雷炸不開,必須使用大型鐵火雷。
想攻打這座城牆也並不容易,前面還有一道防御關卡,必須強攻第一道關卡,才使用鐵火雷炸開主關。
“直接用鐵火雷炸毀它們!”薛萬徹道。
薛萬鈞搖搖頭,“你對鐵火雷依賴太深了,難道沒有鐵火雷就攻不下武關?”
“我不是想少傷亡士兵們嗎?”
薛萬鈞嘆口道︰“上了戰場就不要怕死,上次晉王是怎麼說的,就怕爬習慣了,以後就不會用腳走路了。”
羅士信盯著關城沉默不語,他贊成一半薛萬鈞的話,攻打副城不用鐵火雷,攻打主城時再用。
羅士信緩緩道︰“一方面我們不能過早暴露鐵火雷,如果敵軍有了防備,有可能會導致攻打武關失敗。
另一方面晉王也要求我們盡量不依靠鐵火雷,我也完全支持晉王的意見,不到迫不得已,不要使用鐵火雷,盡量鍛煉軍隊的實戰能力,不能讓江南隋軍成為一支不會打仗,不會攻城的軍隊。”
薛萬徹嘆口氣道︰“好吧!我同意攻打第一道副城不用鐵火雷。”
三人達成一致意見,攻打第一道副城,不使用鐵火雷,對敵軍主將進行戰術欺騙。
由于他們是騎兵的緣故,沒有攜帶攻城武器,只是屈突通給了他們五十架攻城梯,這點攻城梯對付第一道兩丈高的關城還是稍微有點吃力,但如果再配合有重型攻城槌,強大沖擊力很容易擊破城門。
不過羅士信還是采用土辦法解決了重型攻城槌問題,他們在進小鎮之前,在小鎮前面砍伐了一棵百年大樟樹,每根都需要兩人才能合抱,長約十丈,他將一頭削尖,便做成一根巨大的抱式攻城槌。
休息了一夜,次日天亮,大軍浩浩蕩蕩向武關殺去。
羅士信騎在馬上凝視著一里外的武關副關城,他可以看見城牆上站無數士兵,手持弓弩長矛,一個挨著一個,足有兩千人之多。
這是他渴望已久的真正攻城之戰。羅士信一咬牙,揮刀喝令道︰“準備攻城!”
‘咚!咚!咚!’驚天動地的進攻戰鼓聲敲響了,薛萬徹率領五千軍隊為第一輪進攻的軍隊,如潮水般地向第一道關城殺去,
沒有試探性進攻,江南隋軍直接投入了攻城戰之中,西隋軍和蕭岩的軍隊完全不同,西隋軍是一支戰斗力極強的勁旅,他們裝備精良,每個士兵都配備了守城弓弩和盾盔,比較適合守城作戰。
江南隋軍士氣高昂,進攻極有章法,前面三千士兵舉弩向城頭射擊,壓制住敵軍的弓弩箭矢,後面是兩千扛著攻城梯進攻的江南隋軍士兵,每個士兵都披盾帶盔,手執長矛,裝備精良。
再後面則跟三百人的攻城槌,被密集的盾牌遮蓋,儼如一只巨大的皮甲長蟲。
進攻士兵剛沖進一百五十步內,關城頭上立刻亂箭齊發,鋪天蓋地的箭矢如雨點般地射向飛奔而來的晉王軍士兵,不斷有士兵被箭射中摔倒,但並沒有阻攔住士兵奔跑的腳步。
隨著轟隆隆的戰鼓聲,第一波一千士兵沖到城下,二十架攻城梯紛紛豎起,前端大鐵鉤搭在城牆上,士兵們蜂擁攀爬而上,城頭之上,大將羅永輝率領兩千西隋士兵將無數的滾木 石如冰雹一般的砸下去,攻城的士兵不斷被砸下梯子,慘叫著摔下城牆。
城頭上還有數十名士兵用斧頭將攻城梯頂端鐵鉤連接處劈斷,然後用長長的鐵叉將梯子掀翻出去,梯子上的十幾名晉王軍士兵慘叫跟隨梯子一起摔倒。
雙方漸漸殺紅了眼,而一千關中弩手也被李伯彥派來在關城兩側向梯子上的敵軍士兵放箭,他們都經過數年的強化訓練,裝弩速度快,箭法精準,不斷有攻城梯上的士兵中箭慘叫滾落。
他們從側面給攻城梯上的晉王軍士兵帶來極大的威脅,很多士兵不得不將盾牌取出,舉在手中抵御兩邊射來的強勁弩矢,隨著二十架攻城梯全部被掀翻,第一輪進攻失敗了。
羅士信見城頭弓箭犀利,立刻令道︰“弓弩手壓制住城頭敵軍,第二輪攻城梯接上,攻城槌準備進攻!”
薛萬徹迅速做出部署,三千弩手在兩百步外列出了強大的弩箭陣型,鋪天蓋地的弩矢射向城頭,城頭上弩手開始出現了大量傷亡,數百名士兵紛紛被弩矢射中,倒在城頭之上,背被迫無奈,城頭弩手只得蹲下避箭。
強大的弩矢迅速壓制住了城頭的守軍反擊,城下士兵開始第二輪攻城梯登城,三十架攻城梯掛上城頭,士兵洶涌殺上去。
就在當他們快登到城頭時,城下的箭陣也失去了意義,射上來的箭矢也迅速減少,給了防御士兵反擊之機,此時攻城梯上的士兵和守城士兵在城頭展開了血腥的城頭爭奪戰。
這時,三百名士兵抱著一根巨大的攻城木槌向城牆奔來,兩邊有百名士兵舉盾護衛,城頭上的羅永輝看見了這支儼如百足蜈蚣一樣的隊伍,他立刻大喊道︰“不準攻城槌靠近城門,用弩箭射,用 石砸翻他們!”
五百名守軍弩手一起舉弩向飛奔而來的士兵射去,密集的箭矢頓時將前面的十幾人射得如刺蝟一般,隨著前面士兵紛紛栽倒,露出了一截長長槌頭。
但這支攻城槌並沒有停止奔跑,他們不斷增加人手,填補被射倒的士兵,漸漸頂住箭矢沖到了城牆下,城牆上方亂石砸下,城下士兵被砸得頭破血流,狂呼慘叫,卻沒有人掉頭逃跑。
混亂中,攻城槌重重撞上了城門,“咚——”
城門劇烈晃動,城頭上磚石撲簌簌落下,“再來!”領軍校尉大吼一聲,攻城槌後退數十步,頂著城頭上的巨石和圓木,不管傷亡,他們齊聲大吼,再次向城門沖過去。
“咚——”
關城門再也支撐不住,被重達萬斤的力量猛然撞開了。
武關的前道關城失守,數百名西隋士兵拼死頂住晉王軍的進攻,掩護其他兩千守城士兵迅速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