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林知依很正常，正常到讓我覺得不正常。
她不復往日般盛氣凌人，跟我理性商談著電影拍攝的問題，舉止投足間甚至流露一股知性。
我沒過多在意，她怎樣也與我無關了。
“林小姐，演員方面有中意的你可以在甦甦影業挑選，片酬正常出價就行，投資的話，我這邊可以給到一千萬左右。”
“不知道納美預計對這部電影投資多少，我們又能拿多少分紅？”
如今樓盤尚未完工，甦甦影業其他項目也還要運轉，我的手頭並不寬裕。
林知依抿著咖啡，沉吟道︰“八成怎麼樣？”
“......你說什麼？”
我看向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從她的描述來看，這部《昔日昔時》愛情電影至少投資四五千萬，我只給到一千萬，居然能分80%？
“徐先生，我不缺錢，拍這部電影也志不在盈利，只是想拍出一段故事而已。”
“上映後要是真的走紅大賣，就當是我跟你交一個朋友了。
林知依面色淡然，話語間並未有多少情緒波動。
我凝視著她，而後一笑，也不多說了。
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誰會嫌錢少呢？
要是能大賣，正好給我換一輛邁巴赫或者勞斯萊斯，也給小柔換輛好點的代步車。
“李瀟瀟就在琛寧一個商場拍海報吧？走吧，帶我去看看她。”
“如果合適的話，就讓她上演這部電影的主角吧。”
我們並肩走進電梯，一同往樓下走去。
這個點都在上班，恰好電梯內只有我們二人。
我腦袋里還在想著秦有木的事情，全然沒有注意到林知依在悄悄的偷瞄我，更沒注意到氛圍有些古怪。
二月份還是有些冷，走出樓內，寒風吹的我清醒一些。
我站在路邊，左手插兜，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全然沒有顧忌旁邊的林知依。
我知道，她一直討厭有人在自己面前抽煙，尤其是特殊場合。
但我不在乎，哪怕我正在跟她協商幾千萬的生意。
很奇怪，換做旁人跟我協商，即便只是幾百萬，我也不會這麼隨意。
可能是我內心深處不想跟她扯上關系的緣故吧？
林知依並沒有慍怒的意思，她看著我怔怔有些出神。
他的煙癮變大了......
從見面到現在，他總共抽了五根煙，以往他一整天也就半包煙左右。
“徐凌，你也只是在演戲，對嗎？”
林知依眼神悵然，收回了視線。
七年，人生又有多少七年？
他也不過是在故作堅強，只能靠著尼古丁掩蓋情緒罷了。
他還是在乎自己，非常的在意，哪怕他已經有了其他的女人。
“真冷，今天多少度？”
林知依站在我的身邊，從包里取出一條白色圍巾圈在脖子。
清冷的聲音傳進耳朵，下意識讓我看了她一眼。
見到這條白色圍巾，我神色微怔，而後很快反應過來。
“林小姐身價百億，也會用這種廉價的東西？”
“不，這條圍巾很貴，它是純手工針織的。”
林知依摸著圍巾上面的‘依’字，今天第一次展露笑顏。
我看著她，突然有些失神。
此時我才發現，今天林知依似乎刻意打扮過，漂亮卻又不顯得扎眼。
她穿著黑色的高定風衣，跟這條白色圍巾跟搭配。
一如既往的齊劉海耷拉在額前，柔順的黑色長發披在身後，漂亮到在這街頭顯得突兀。
“......”
我很快收回目光，眼神變得漠然。
旁人或許很難想象，這位堪稱絕美的漂亮女人，卻會是出軌視頻里的女主角。
很諷刺，卻又可悲，讓我想笑又笑不出來。
曾經的一幕幕，我已經不想去回憶，甚至不太敢去回憶。
我怕自己只要去想，便又被勾動內心深處的痛楚。
“確實很冷，我們上車吧。”
坐進奔馳，我又在抽煙，使得車內煙霧繚繞。
林知依低著頭，偶爾被嗆的咳嗽，但她一句話也沒說。
我透過後視鏡看著她，莫名覺得有一些煩悶。
她這副模樣，忽然讓我想中止合作，把她趕出去算了。
這段路有些長，我手里香煙不斷，像是在故意報復林知依。
到後來她低頭捂著嘴，被嗆的連連咳嗽，眼眸泛起點點淚光，看起來應該是嗆的？
我緊攥著方向盤，逐漸有些胸悶。
真TM的，今天她到底是怎麼了？
很能忍是吧？
那就一起去醫院治肺癌好了。
我還想死勁去抽煙，但我好像都抽到有點反胃了。
也在這時，李瀟瀟拍攝廣告的商場終于到了。
“徐先生，煙癮這麼大？”
林知依表情依舊平靜，她擦拭著眼角淚花，聲音有一些嘶啞。
“......走吧，我給李瀟瀟發消息了。”
我背過身，自顧自的往商場走去。
旁人或許很難相信，我們是拍攝電影的合作伙伴。
更難以相信，這場合作還在繼續下去。
林知依不說話了，快步想要跟上我。
但是地面濕滑，她又走得快，不慎摔了一個狗啃泥。
她的衣服沾了不少水漬泥土，看起來從未有過的狼狽。
我回頭看向她，一動不動。
“......你看，今天居然下雪了。”
林知依揉著腳踝，自己強撐著站起身。
雪？她是在掩飾尷尬嗎？
我抬頭看去，不由一愣。
還真下雪了，雖然只是稀少的雪花，但這在琛寧也是頭一回。
天空下起片片雪花，落在林知依的頭頂融化。
她的眼眶含淚，強顏笑道︰“記得幾年前，我有一回跟丈夫去長白山旅游。”
“當時也下了雪，不過比這大的多。”
“那會兒太冷讓我發燒了，他頂著寒風開共享電動車送我去醫院，他真是......”
林知依說著一瘸一拐向我走來，好似在等我去扶她。
“是啊，一個男人窮成這樣，真是可悲。”
我的表情愈發冷漠，頭也不回的離開。
林知依愣住了，看著我的背影。
沒錢？
可悲？
當年的這些經歷，對他來說不應該也是珍貴的回憶嗎？
林知依腦海閃過回憶，曾經的一幕幕出現在眼前。
漸漸地，她腳步有一些放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