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錦繡這種宮女，誰給銀子就听誰的話，何談忠心？不妨問問她到底是誰指使，莫听信小人讒言，傷了帝後情分。”
這話听起來是要給錦繡一個自白的機會，實際上就是在提點錦繡，可以隨意攀咬了。
用她的命，生生咬掉敵人的一塊血肉。
果然，听見太後這話的錦繡，眼眸突然亮了，一直“唔唔唔”地希望能夠吐出口中的破布。
張德寶剛拿掉塞住她嘴的破布，錦繡就嗚咽一聲，直直看向君以渡身後的賀雲輕，情緒激動，聲聲泣血，“昭儀娘娘！是奴婢無用，沒有完成娘娘給奴婢的任務！奴婢只能以死謝罪，以回報娘娘的知遇之恩！”
錦繡存了死志，說完這一番話後拼死掙扎，以頭搶地，直給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賀雲輕不敢置信地轉頭看了一圈，用胳膊肘踫了踫君羨辭，“她在跟我說話？”
君羨辭同情地點點頭，“是。”
錦繡撞了兩下被兩個內侍按住，她已奄奄一息，口鼻出血，可見對自己有多狠心。
賀雲輕皺眉看著錦繡，很難評。
這場鬧劇耽擱的時間太久了，純屬浪費時間，她拍了拍手往前兩步，“陛下，我這里有一個東西可以測試一個人有沒有說謊，不如就讓春琴，錦繡，淑妃，我，皇後娘娘都來試一試。”
君以渡自然不會拒絕，獨獨秦婉柔額頭的涔涔冷汗暴露了她的慌張。
佟華率先舉手，“陛下，妾願意第一個試驗。”
院中眾人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賀雲輕身上，見她手中憑空變出一顆珠子，都期待著下一步。
賀雲輕將珠子放進佟華手中，“現在我隨意問你問題，如果你撒謊，這顆珠子就會震動，你敢試試嗎？”
佟華咬了咬牙，“敢。”
“很好，你今天讓春琴給我送燕窩了嗎？”
佟華畢恭畢敬地捧著珠子，搖搖頭，“沒有。”
珠子沒有任何動靜。
“你知道春琴今天會送有毒的燕窩來關雎宮嗎？”
“不知。”
珠子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賀雲輕明白如今並不能讓別人相信這個珠子真的有測謊功能，她得讓佟華說一次假話。
“你覺得德妃看起來是不是特別傻？”
“這？”佟華一愣，這個問題也要回答嗎？這不太好吧？
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杜若突然盯著兩人撇了撇嘴，關她什麼事？！
她要鬧了！
佟華用余光瞟了一眼杜若，“我覺得不傻。”
話音剛落，她手中的珠子“嗡嗡嗡”的震動起來，佟華一驚，珠子差點脫手。
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珠子竟然真的自己會動？
“好吧，我覺得德妃確實有點傻。”
震動暫停。
目睹這一切的所有人都覺得驚奇。
賀雲輕從佟華手中接過珠子，“淑妃娘娘沒有嫌疑。”
她說著，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趴著已經被用過刑的春琴，“接下來，就你吧。”
春琴驚恐搖頭，如此邪性的東西，竟然堪破謊言，這讓她如何隱瞞得下去？
“不要不要”
春琴的拒絕並未讓賀雲輕心軟，兩個內侍按住她的右手，強迫她掌心朝上。
賀雲輕蹲在春琴面前，“春琴，你別抖啊，到時候大家分不清是珠子在抖，還是你在抖，影響測謊結果。”
春琴渾身抖如篩糠，如果不是兩名內侍控制著她，她早就控制不住將珠子一把扔了。
見春琴還知道害怕，賀雲輕心中有了底，提起氣勢問她，“是淑妃指使你來關雎宮送燕窩的嗎？”
在問話的同時，賀雲輕抬手按在春琴肩頭，強迫她注意力集中。
春琴咽了一口唾沫，“是，是！”
放在春琴掌心的珠子倏地震動起來，春琴被嚇到，拼了命地縮手，仿佛珠子是會吃人的猛獸。
珠子滾落在地，依舊不停震動，春琴涕泗橫流，腳尖在青石板上蹬了一下，“不是，不是！不是淑妃娘娘，是皇後娘娘！”
喊完這句話的春琴歇了力道，癱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賀雲輕從地上撿起小珠子，拍掉上面的灰塵，轉頭笑眯眯地看向秦婉柔，“皇後娘娘，您要來試試嗎？童叟無欺哦。”
秦婉柔本能後退一步，緊緊盯著朝她越靠越近的賀雲輕，她肯定不願意。
“可春琴說是听了您的命令，您這是承認了你想毒害天子，居心不良對嗎？”
“不！”秦婉柔的聲音驟然拔高，“本宮沒有毒害天子！那碗燕窩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
賀雲輕的腳步停了，全場寂靜，鴉雀無聲，只有燭火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
她承認了。
賀雲輕終于松了口氣。
秦婉柔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太後一巴掌掀翻在地，原本要上前的張德寶只好停下腳步。
“皇後好大的膽子！”太後恨鐵不成鋼地盯著秦婉柔，她並沒有刻意收著力道，她這個佷女兒太過急躁。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秦婉柔臉頰紅腫，唇角泛血，身體比腦子更快地撲上前緊緊抱住太後的大腿，“姑母，姑母，婉柔只是一時糊涂，不是存心要害雲昭儀的。求姑母勸勸陛下”
“閉嘴！”太後厲喝一聲，那氣勢嚇得秦婉柔登時不敢再言語，低頭默默垂淚。
君以渡看夠了戲，從御座上起身，“皇後善妒，心思狹隘，德不配位，收回皇後冊寶，幽居鳳儀宮閉門思過。”
一錘定音。
今天這出荒唐的鬧劇總算接近尾聲。
秦婉柔心如死灰，訥訥坐在地上，連行禮謝恩都忘了。
收回皇後冊寶，天子這是要廢後的意思。
宮中嬪妃都不是傻子，心思很快就活絡起來，對于秦婉柔的下場無一痛心遺憾。
太後站起身來，“既然事情已經明了，哀家也到了該喝藥的時間了，劉公公，回慈寧宮。”
太後再沒看秦婉柔一眼，她明白此刻替秦婉柔求情只會適得其反。
秦婉柔被帶回鳳儀宮，春琴和錦繡均被處死。
關雎宮地上的血跡被宮人用清水沖去，賀雲輕聞著空氣里的鐵銹氣息，胃里一陣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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