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秀才叫周慶宇,到了四十多歲了還沒有考取功名。他看看家里這麼多年來為了供他讀書趕考,已是讓他連累的家徒四壁。連老婆孩子也是跟著他,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窮日子。後來他咬了咬牙,便斷了繼續讀書趕考的念頭。想安安穩穩地為家里掙點錢,好讓老婆孩子們過上幾天舒坦日子。
周慶宇雖然是不讀書,不求功名了,可是,他這麼多年來除了讀書之外並無一技之長。他又自命清高,脾氣又耿直,對世間那些貪官污吏,唯利是圖的奸佞小人他是深惡而痛絕。所以,他又不去求人找一份收入高的差事。他平常除了代人寫寫訴狀,或是書信什麼的。別的是什麼掙錢的活他也不會干,他家里還是和以前一樣清貧度日。
周慶宇有一個同窗好友叫丁立,也是一個落第秀才。他的父親是一個商人,家里雖然說不上是富甲一方,但是,在當地也算是富戶了。丁立放棄讀書趕考以後,他父親走門子托關系的,在縣衙里給他謀了一個差事,讓他在衙門里做了一名主薄。誰知道過了沒幾年,他的父母都相繼去世了。後來丁立想想自己也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不能接父親的班把生意繼續做下去。他決定還是安心地守著父親留下的這些家業,老老實實地在縣衙里繼續做他的主薄為好。
有一天,周慶宇在家里閑著沒有事干正要出門散散心,這時候丁立卻突然來到了他的家里。只見他愁眉苦臉,好像是家里出了什麼事一樣。周慶宇關心地問道︰“丁兄你這是怎麼了?一臉的不高興,怎麼有閑工夫到我家里來了呢?”丁立見了周慶宇拱了拱手,氣憤地說道︰“實在是沒有天理了,我來是想請你幫我出出主意想想辦法,怎麼對付這幫喪盡天良的小人。”
原來,丁立的父母去世以後給他撇下了一個大家業。丁立不會做生意,把錢都存在錢莊里去了。後來他認識了一個叫王長有的做酒師傅,他告訴了丁立一個穩掙不賠的發財門路,那就是想和他合伙開一個釀酒作坊。丁立听了王長友是想和他合伙做生意,一開始他也是不願意干。他一是怕自己不懂做酒的門道干不了這個行當,二是也不想操心費力,現在的生活他已經很知足了。
王長有見丁立不願意干,就細心地開導他說︰“丁老弟,錢再多還有怕咬手的嗎。你把錢存在錢莊里就成了死錢。且不說以後錢貶多少值,要是錢莊萬一倒閉了,你在里面存的那些錢問誰要去。咱們開一個酒坊就不一樣了,它可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存在那里。只要是世間還有人,人們就得喝酒,水酒水酒這可是一本萬利。”後來丁立想想王長有說的也在理,就答應了和他合伙開酒作坊的事情。他們最後協商決定,丁立出錢王大有出技術出力,掙的錢五五分利。
時間不長,他們選好了地方並把這里盤了下來。因為開酒坊是王大有輕車熟路的活,沒用幾天的時間,他們的酒坊就開工了。還真像王大有說的一樣,幾個月下來酒坊已經開始掙錢了。丁立看了心里也怪高興,心想︰自己只是出了些本錢,酒坊里的事也不用操心,全部都有王大有領著人干活。銷路也都是他以前的老主顧,里里外外的都是他操持著,自己也就是一個甩手掌櫃。
到了年底,王大有拿著酒坊里的來往賬本讓丁立看看。丁立看了賬本,發現一年下來確實是掙了不少錢。他高興地對王大有說道︰“酒坊里的門道我不懂,就多勞累你費心了。”為了酒坊里買賣能夠做大,他們兩個商量著,只要家里沒有什麼要緊花錢的地方,就輕易不從酒坊里往回拿錢,俗話說本大利寬也好利滾利地多掙錢。就這樣三年過去了,酒坊里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好。王大有又把他當初從別的酒坊里挖來的五個做酒師傅,除了發給他們的工錢以外,到了年底還分給他們紅利。丁立看了也是滿心喜歡,看看這三年來酒坊里也掙了不少錢了,他就想著和王大有商量商量,先把他當初投的流動資金抽回來,或者先抽一部分也行。他有了這個想以後去找王大有商量,王大有一開始說得很好,說有空了就算一算帳,連本在利先給丁立一部分。丁立听了也打心眼里感謝王大有,心想多虧當初听了他的話,開了這座酒坊,把死錢變成了掙錢的活錢。
丁立在家里等了一段時間後,沒有听見王大有給錢的動靜。他又去了一趟酒坊,想看看王大有給算賬了沒有。誰知道王大有說這幾天太忙了,一直也沒有時間算賬讓他再等幾天。又過了幾個月,丁立又連著去了幾趟酒坊,看看王大有算賬沒有。可是,王大有每一次都是對丁立說沒有時間算賬,等幾天再說。丁立從年頭到年尾,來酒坊里找王大有算賬抽本分利,可是,王大有不是說沒有時間算賬,就是嫌做出來的酒沒有賣出去,酒坊里臨時沒有現錢。酒坊里的那幾個伙計也跟著給他幫腔,都說酒坊里沒有現錢讓他再等幾天。就這樣丁立來了多少趟了,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一直到現在,他從酒坊里一個銅板也沒有拿到。
周慶宇听到這里氣得用手一拍大腿,大聲說道︰“丁兄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他們這是想賴賬不想把錢還給你了。”丁立听了,苦著臉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再傻,我也能看出來他們壞了良心,可是錢在他們手里不給我,我能有什麼辦法呢。你可得幫幫我,這些錢可是我父親一輩子的心血錢啊。”周慶宇看了看丁立的一臉可憐相,又說道︰“丁兄你不要再難過了,我這就給你寫一個訴狀,你到縣衙里告他們去吧,要官府來給你討還一個公道。”
丁立這里剛把訴狀遞到縣衙里,誰知道王大有他們就知道了。他們幾個人趕緊商量對策,之後又讓王大有拿著五百兩銀子,去縣衙里找熟人上下打點。他們五個人就在酒坊里開始做假賬。
到了第二天,丁立和王大有及酒坊里的五個伙計,就都被帶到了大堂之上。丁立心想︰在大堂上看看你們還怎麼賴賬。可是,讓丁立萬萬也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六個人都眾口一詞,都說丁立年初就已經把本利全部取走了。今年酒坊里鍋爐老化了又重建了新鍋爐。又加上開酒坊的多了,自己做的酒只能低價賣出。所以今年不但沒有掙著錢,還把前幾年掙得錢都賠進去了。最後還說道︰“我們本來是想酒坊里今年賠錢了。作為老板的丁立,就應當把他拿走的錢,再拿回來一部分填補虧空,好讓酒坊再運作起來。誰曾想他不但不往酒坊里拿錢,還想繼續抽紅利,還到縣衙里告了我們,請問他的良心何在?”縣官听到這里,又問道︰“你們不要憑空亂說,你們說的這一切可有證據?”
他們六個人听了,趕忙把做好的假賬拿了出來。又說道︰“王師傅仁義,丁立來拿錢的時候沒有讓他寫收據。我們五個人當時都在現場,我們也可以作證。”此時的丁立早已傻眼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會給自己挖了這麼大的一個深坑,到了這個時候已是讓他百口難辯。在這麼多的證據面前,他還能說得清嗎。最後縣官判了丁立一個詐騙罪,拿了錢還倒打一耙誣告別人。讓他再拿出一千兩銀子給酒坊里填虧空,再交五百兩銀子作罰款,打入大牢服刑一年。
丁立被關進大牢以後又氣又悔恨。罵自己當初瞎眼上了小人的當,把父親辛辛苦苦掙來的錢讓小人給騙走了。他越想越生氣,在牢里也吃不下東西,也睡不著覺。不到半月的時間,他就氣死在牢里了。
後來周慶宇听到了這個結果以後,差一點氣炸了肺。他痛恨官府無道,收受賄賂草菅人命。痛罵小人黑心,喪盡天良騙人錢財。他只要是從家里出來逢人便說,丁立是讓小人給坑死的,有機會一定替他申冤,為他討還公道。
王大有他們幾個,听了周慶宇要為丁立討還公道的話以後非常害怕。他們早就听說過周慶宇是一個不畏強權,愛打抱不平的人。也知道周慶宇家里很窮,他們就暗地里拿了二百兩銀子,晚上來到了周慶宇家里,想封了周慶宇的口。周慶宇知道了他們來的目的以後,氣得連屋門也沒有讓他們進,就把他們臭罵了一頓趕走了。
過了幾天,周慶宇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早晨起床以後他對老婆孩子們說道︰“看來我發誓要為丁兄伸冤的事情,已經被閻王老爺知道了。他昨天晚上托夢給我,讓我去一趟閻王殿,給丁兄做一個證。我走了以後你們不要認為我是死了,我三天以後一定會回來的。”
周慶宇說完這話,時間不長就真的沒有氣了。他躺在床上,老婆孩子都圍在床前不放心地照看著他。周慶宇一出大門,看見黑白無常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他了。無常鬼看周慶宇出來了,就帶著他來到了閻王殿上。在大殿門口他突然看見,有一個穿著綠官服的官人在等他,他走近一看卻原來是丁立。周慶宇不解地問他道︰“沒想到在這里還能見到你,你怎麼還當上官了呢?”丁立見了他也很高興,對他說道︰“閻王老爺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又知道我活著的時候做過主薄,又做事認真。來到了這里,他又讓我做了閻王殿上的主薄。你不要害怕,王大有他們六個人所犯下的事,閻王老爺都已經查清了。叫你來就是想證實一下,他們給你送錢的經過。”
丁立說完領著他來到了閻王殿上。周慶宇忙把王大有到他家,給他送二百兩銀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閻王老爺听了以後,一摔驚堂木大聲吩咐鬼差道︰“現在已全部查清了事實的真相,快去陽間把王大有他們六個小人給我抓來。”時間不長,王大有和那五個做酒的伙計。全部用鐵鏈子串在一起,被幾個青面獠牙的鬼差押上了閻王殿。他們看見了閻王老爺早已嚇得渾身發軟,都一下子癱坐在了閻王殿上。閻王老爺看了他們一眼,生氣地大聲問道︰“你們幾個是怎麼做假賬坑騙丁立的,又是怎樣行賄官府,還想買通周慶宇封口的事情,都快快從實招來。”
他們幾個進閻王殿的時候,已經看見了丁立和周慶宇。知道他們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已經瞞不住了。再說在這里,他們也不敢再欺騙閻王老爺了。他們就把是怎樣商量著,賴著不把本利還給丁立。又怎麼做的假賬,行賄官府,找周慶宇送錢封口的罪行一一交代了一遍。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閻王老爺最後就判他們六個人見錢眼開先挖眼。坑別人錢財據為己有再下油鍋之刑,來世都投胎做豬成為人的一道菜。
閻王老爺把這一切都判完之後,又對周慶宇說道︰“周秀才,你是一個不畏強權有正義感的人。今年朝廷大考之時,你再去考一次。希望你做官以後多為百姓做好事,當一個能為百姓做主的好官。”
三天以後,周慶宇又回到了陽間,地府里遇到的事情他還記得清清楚楚。他也听說了酒坊就在前天,正好好地突然失火了。當時酒坊里存了很多已經做好的酒還沒有運走,酒見了火像是炸藥一樣。酒坊一下子在爆炸聲中成了一片火海。王大有和他的那五個伙計一個也沒有跑出去,全部都被活活地燒死在酒坊里面了。
周慶宇听了閻王老爺的話,在今年的朝廷大考之時,他又去考了一次。結果這回他還真的高榜得中了,皇上封他做了一個縣官。他上任以後勤政為民,兩袖清風,實實在在地做了一個能為老百姓辦實事,替老百姓說話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