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宇？他不在太子身邊待著，怎麼會和陛下一起回來？”
宇文士及低聲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宇文兄，我這就去請他上來，還別說，這還是我等和他第一次坐在一起，我也想見識一下這中原門閥代表的風采。”
“也好，見一見吧。”
宇文士及淡淡的說道，他宇文一族反正都已經舉族遷移到這西域，他自己也在幾年前辭官來到這西域，專心經營西域，這西域雖說遠離長安，但說不得的確是一塊發展的寶地，沒有太多朝廷的束縛，家族比在關中的時候自由太多。
“泰兒，燁賢佷，等會好好看，好好听，切莫隨意插話，這崔少宇可不是一般人。”
韋廷下去請人的時候，宇文士及就開始叮囑房間中的另外兩個年輕人，一個是他的孫子宇文泰，一個就是韋廷的孫子韋燁。
“是阿爺，不過阿爺，這崔少宇孫兒也听說過，教育部尚書，不過在位十多年未得晉升，為何說他不是普通人？”
“呵呵，未得晉升，泰兒，你可知道那崔少宇在崔氏是何身份，在中原門閥中又是何等身份？”
宇文士及笑呵呵的反問。
“應該是核心子弟吧，加上其本人受封燕國公，應當是比較重要之人，至于說他在中原世家中的身份，還請阿爺告知。”
宇文泰搖了搖頭說道，他懂事之後家族已經來到西域都護府，對于中原門閥的了解只限于長輩時不時的聊天提及。
“燁賢佷，你來和泰兒解釋一番如何？”
宇文士及笑了笑，他這孫兒很好，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從來不亂說話，是個管家的好苗子，也可以趁此機會讓他對外面的世界了解一下。
“是，世叔。”
韋燁躬身說道，他和宇文泰不一樣，韋氏雖說也將大部分產業都移到了西域，但留在京兆地區的基業也不少，人也基本都是在長安的，這次來只不過是會了護送今年關中世家的白銀分紅來而已。
“崔少宇，博陵崔氏族長，只不過十年沒有回到長安，博陵崔氏暫時是由代族長崔光佔帶領，教育部也不是普通的地方，這成立近二十年，基本都是由七賢家把控，除了孔氏，還沒有任何一家能進入，這天下的大唐學堂，也皆是由七家出資建造，包括這西域的的大唐學堂，以及波斯都督府的大唐學堂，都是一樣的。”
“然崔少宇本人似乎並不熱衷于官職，陛下幾次想將他升去中書省，都被拒絕，其本人在中原世家中的身份，就相當于長孫司空在我等關中世家中的身份。或者說，更勝一籌。”
韋燁將自己知道的全說出來，在世家高層中這些都是公開的事，要听那就說唄。
“相當于長孫司空？那豈不是說是我等之敵？”
宇文泰想了一下後繼續問，關中世家和關東世家的糾葛是從小都刻在骨子里面的，雖說這幾年族中的教育對這方面在刻意淡化，但他恰好是最後一批被仇視關東世家的人。
“泰兒，此一時彼一時，關中和關東世家間的仇恨從春秋到現在，從秦和燕，到北齊和北魏（稱呼沒說，唐朝人也是這樣叫北齊北魏的，北齊書上這麼寫的。）”
“再到李唐和竇建德，這數百年的爭斗，你以為是為什麼？真的是為了所謂的仇恨？不，一切都只是為了各家族中利益罷了。以前為什麼要斗？不過是東西不夠分罷了。”
“那現在呢？”
“現在？現在各族利益足夠的情況下，再大的仇也要放下仇恨，一起合作，不然，我等士族早晚要被時代所淘汰。”
“那為什麼現在各家覺得利益足夠了呢？”
宇文泰疑惑的問道，近千年都覺得利益不夠，為什麼現在突然就足夠了。
“那當然是因為我了。”
此時門外有人說道，門被推開，韋廷和崔少宇武 狄仁杰四人走了進來。
“哈哈，宇文世伯，十年未見，見到您還安好，我便放心了。”
崔少宇看著七十多歲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的宇文士及說道。
“哪里哪里，來，泰兒，快叫世叔。”
宇文士及笑了笑，叫一旁的宇文泰喊人。
“見過世叔。”
“見過崔兄。”
“嗯嗯，宇文賢佷和韋弟都是一表人才，將來肯定是人中龍鳳，世伯們後繼有人啊。”
崔少宇笑咪咪的說道，這出去一趟回來後就是不一樣，輩分都升了一輩。
“好了，這些客套話就不要說了，坐，少宇賢佷繼續說一下吧，我這孫兒可是好奇的很。”
宇文士及說道，他都這麼老了，沒時間和人客套，每分每秒都容不得浪費。
崔少宇看著宇文泰，嗯，估計和狄仁杰差不多的年紀，正是求知欲旺盛的時候，此時也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想來的確是被他剛才在門口的話吸引到了。
“善， 我就隨意說一下吧。”
“宇文世伯說的不說，關中和關東都了近千年，都是因為不滿足利益，何為利益，不過錢之一字罷了。”
“無論王朝如何更迭，世家一直站在華夏大地上，無論天下多亂，關中和關東世家其實都沒什麼影響，一直將手中的私兵拿來放著對方，明里暗里的爭斗，只為獲得更多的錢。”
“而我，則是在東瀛將錢一起分給了諸位，那銀礦每年能出銀數千萬貫，可挖數百年，只次一條，便可保關中關東數百年友好。”
“那如果這銀礦挖完之後呢？又當如何？”
宇文泰第一次听這樣的理論，家族發展，世家爭斗了近千年，怎麼可能只是為了錢這樣的腌 之物呢？可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好像也沒有錯，沒有錢，世家也什麼都不是。
沒有錢就養不起人，支撐不了族學，反哺不了百姓，也就得不到百姓的愛戴，也就養不起私兵，養不起私兵，就等于沒有了和皇權對抗的砝碼。
“沒有了？怎麼會沒有呢？土地也是錢，有足夠的土地，一樣可以當錢用，畢竟土地可以養人。不然這安西都護府為什麼會這麼大？你不會以為你們的家族長輩是閑得無聊喜歡跑馬圈地吧。”
“....那要是土地也不夠了呢？”
“那就繼續爭，但那也是數百年後的事，我等管那麼多做什麼。反正就一句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崔少宇不在意的說道，沒有了足夠的利益就繼續互相殘殺而已，但幾百年後的事和他又什麼關系，只要不是異族人來插手，都是可以接受的。
他的話不止是沖擊著宇文泰的三觀，還刷新了一旁狄仁杰的三觀，這就是世家嗎？他們之間的談話都是這麼直接的麼，有利益就合作，沒利益就爭個你死我活，還真是樸實無華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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