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 的靈能護盾突然泛起漣漪時，高樂正盯著羅盤上的黑色紋路。那紋路比三小時前深了近一倍，像有墨汁在玉面上暈開，連紋路邊緣都開始模糊 —— 這是距離腐骨深淵不足五千公里的征兆，天衍羅盤的靈能感應已經被邪祟之氣嚴重干擾。清玄道長指尖懸在羅盤上方，靈識探入的瞬間，指節突然繃得發白，連帶著拂塵的流甦都微微顫抖。
“前方有強腐蝕性磁場。” 老道長的聲音帶著顫音，他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刺痛感，“靈脈到這里斷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斷面處全是邪能殘留。”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黃色符紙，符紙剛接觸到羅盤的黑氣，就 “滋啦” 一聲冒出青煙，原本鮮亮的朱砂符文瞬間變得黯淡。
舷窗外的天空開始變色。原本灰蒙的雲層滲出暗紫色，像被打翻的紫墨瓶，雲層流動時，暗紫色的紋路在天上蜿蜒，竟像條巨大的蛇。陽光穿透雲層時被折射成詭異的綠光，落在下方的荒原上，竟讓岩石表面冒出細密的氣泡，氣泡破裂後釋放出淡紫色的霧氣，飄到靈能護盾上，發出 “滋滋” 的聲響。“星圖靈，分析大氣成分。” 高樂按下通訊器，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控制台邊緣的雷紋 —— 那是前一晚剛補刻的加固符，此刻符文的光芒比平時暗淡了不少，“順便檢測護盾的腐蝕程度。”
<3，接觸靈能護盾會引發氧化反應。”ai 的電子音突然卡頓，像是被什麼東西干擾，“警告︰艦載雷達受磁場干擾，探測範圍縮減至原有的 40。靈能護盾當前損耗率 0.5\ 分鐘，建議降低航速以減少接觸面積。”
“長庚號” 的通訊緊接著切入，艦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緊張︰“我們的左翼出現喪尸群，數量大約五千，正順著磁場邊緣移動！它們的皮膚在發光 —— 像是裹著毒液！剛有幾只喪尸撞到我們的副護盾，已經腐蝕出幾個小坑了！”
高樂立刻調出共享視野，屏幕上的畫面有些模糊，顯然是磁場干擾導致的。畫面里的變異喪尸與三萬公里外遇到的截然不同︰它們的關節處流淌著粘稠的紫色液體，像融化的瀝青，踏過的地面留下冒煙的足跡，足跡周圍的枯草瞬間枯萎變黑。最前排的幾只甚至能噴吐毒液箭，細長的毒液在空中劃過弧線，擊中 “長庚號” 的外層裝甲時，竟腐蝕出硬幣大小的凹坑，裝甲表面的符文瞬間熄滅。
“別用物理攻擊！” 清玄道長突然喊道，他快步走到屏幕前，指著喪尸身上的紫色液體，“那是蝕心樹的毒液，物理攻擊會讓毒液飛濺，污染範圍更大！讓符咒炮加淨化符！雷法克邪祟，淨化符能中和毒液！”
“啟明號” 的量子符咒炮再次充能，炮管抬起時，發出的機械聲比之前沉重了不少。這次炮管上的雷法咒文外多了層淡金色光暈 —— 修士們臨時鐫刻的破邪符正在生效，金色的光芒與雷光交織，形成奇特的螺旋紋路。當 “九天玄雷” 擊中喪尸群時，雷光里的淨化之力像沸騰的開水，瞬間蒸發了毒液，紫色的霧氣在雷光中發出 “滋滋” 的聲響，露出底下灰黑色的尸身。失去毒液保護的喪尸在雷光中不堪一擊，瞬間化為灰燼。
“這些是蝕心樹的‘外圍守衛’。” 清玄道長盯著消散的毒霧，眉頭緊鎖，“它們的毒液和蝕心樹同源，但濃度低了百倍。真正麻煩的是 ——” 他突然指向星圖上新出現的紅點，紅點在屏幕上移動，形成一個巨大的弧形，“看這移動軌跡，它們在把我們往深淵里趕，像牧羊犬趕羊一樣。”
艦隊被迫調整航向，引擎的轟鳴聲變得有些沉悶，顯然是受到了磁場的影響。繞開喪尸群的同時，腐骨深淵的輪廓終于在視野里浮現。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峽谷，更像個被巨物砸出的隕石坑，直徑足有五十公里，坑邊緣的岩石像被啃過似的，參差不齊。坑底翻滾著紫色毒霧，毒霧中隱約能看到無數黑影在蠕動 —— 那是百萬級喪尸群的輪廓，密密麻麻，像一鍋沸騰的粥。而在坑底中央，一棵遮天蔽日的巨樹刺破毒霧，樹干粗壯得像座小山，流淌的毒液順著溝壑蔓延，竟在地面勾勒出類似血管的紋路，隨著巨樹的 “呼吸” 微微搏動。
“蝕心樹在吸收尸氣生長。” 高樂放大光學成像，看清了樹干上的肉瘤 —— 那些肉瘤竟在緩慢搏動，像無數顆心髒，“它的根系肯定扎進了地脈斷裂處，用靈脈精華滋養自己。你看那些血管狀的溝壑，其實是它的根須在地下蔓延形成的。”
清玄道長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捂住胸口退開兩步，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在接觸空氣的瞬間，竟變成了紫黑色，像被染上了毒。“這磁場能侵蝕修士的靈海。” 老道長咬著牙拿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粒金色的丹藥吞下，丹藥入口即化，他的臉色才稍微好轉，“最多再靠近三千公里，再近，弟子們的靈力就會紊亂，連符咒都刻不穩了。”
“足夠了。” 高樂調出戰術沙盤，指尖在深淵邊緣劃出弧線，弧線經過的地方，自動標出了喪尸密度和毒液濃度，“‘啟明號’從東側突破，東側的喪尸密度相對較低，而且有幾道天然岩脊，可以作為掩護，用雷霆清出安全區；‘長庚號’繞到西側，西側的毒液濃度最低，用萬劍傀儡陣切斷蝕心樹的根系延伸方向 —— 那里的喪尸密度最低。” 他頓了頓，在沙盤中央敲了敲，蝕心樹的成像圖立刻放大，“等外圍清得差不多，我們用空間跳躍直接到坑底邊緣，量子炮轟主干，飛劍斬主根。爭取速戰速決，別給它反應的時間。”
“風險太大。” 林夏突然開口，他面前的屏幕上，靈能護盾的損耗速度正在加快，原本平緩的曲線開始陡峭上升，“磁場會干擾空間跳躍的精度，原本百米的誤差，在這里可能會擴大到一公里。萬一掉進食尸群里 ——” 他沒說下去，但大家都明白後果。
“沒有萬全之策。” 高樂打斷他，指腹點在蝕心樹的成像圖上，樹干的紋路在放大後更加清晰，“你看這樹干的紋路，像不像放大的靈脈圖？它在模仿地脈流動，說明它已經和地脈有了連接。如果能切斷主根，說不定能讓靈脈重新連接，到時候歡樂城的靈植田就能獲得更充足的靈氣。” 他看向清玄道長，眼神里帶著詢問，“道祖觀的典籍里，有沒有記載過類似的‘寄生靈根’？”
老道長沉默片刻，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帛書，帛書邊緣已經有些破損，顯然年代久遠。他小心地展開帛書，上面的朱砂繪著類似的巨樹，樹周圍纏繞著黑色的霧氣，霧氣里隱約有骷髏頭的形狀。旁邊標注的小字顯示︰此樹以尸氣為食，以靈脈為骨，需以雷霆破其表，以靈劍斷其髓，輔以鎮魂陣收其殘魄，否則百年後將化為吞噬天地的邪祟。
“和你說的差不多。” 清玄道長指著 “鎮魂陣” 三個字，眉頭卻皺得更緊，“但我們沒帶足夠的陣盤 —— 得用艦載 ai 臨時推演陣圖，而且鎮魂陣需要修士的靈識驅動，在這種磁場里，靈識消耗會是平時的三倍。”
“讓‘戰靈’來算。” 高樂立刻下令，“把帛書內容掃描進去，讓它結合尸氣濃度數據、靈脈分布和磁場強度推演陣位。給它最高權限，調用所有可用的計算資源。” 他看向舷窗外越來越近的紫色毒霧，毒霧已經能看到細微的顆粒在飄動，“通知‘長庚號’，半小時後開始第一波清剿。記住 —— 別讓毒液沾到羅盤，那東西會污染靈識，影響導航精度。”
“啟明號” 開始下降高度時，高樂摸到了口袋里的尸氣容器。容器壁的震動比之前更頻繁，像是有活物在里面撞動，力道越來越大，仿佛要破容器而出。他突然想起徐爺爺出發前的叮囑︰“威亞世界的法則是活的，連喪尸都在進化，遇到意外情況，別死守計劃，要隨機應變。” 當時只當是告誡，此刻看著羅盤上不斷蔓延的黑色紋路，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義 —— 腐骨深淵里的東西，可能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清玄道長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老道長的手冰涼，帶著一絲顫抖。他的靈樞手環正急促閃爍，紅色的警報燈在手環上旋轉，投影出的共享視野里，蝕心樹的樹冠突然劇烈搖晃，無數紫色毒霧從枝葉間噴涌而出，在坑底聚成旋轉的漩渦。那漩渦的形狀，竟與天衍羅盤的星軌圖有七分相似，連幾個主要的節點都能對應上。
“它在模仿我們的導航。” 老道長的聲音發寒，他看著漩渦，眼神里充滿了震驚，“這棵樹…… 可能已經有了靈智，它在學習我們的行動模式！”
“戰靈” 的推演報告恰好彈出，屏幕上的陣圖閃爍著紅光，顯然推演過程並不順利。報告顯示︰鎮魂陣需要九個陣位，其中七個必須安放在蝕心樹的氣根節點上。而那七個節點，此刻正被最密集的喪尸群守護著，紫色毒液在節點周圍匯成了小型湖泊，湖泊里的毒液冒著泡，顯然濃度極高。
高樂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倒計時，距離預定清剿時間還有十分鐘。他突然抓起對講機，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各單位注意，調整方案 ——” 他的目光掠過舷窗外翻滾的毒霧漩渦，漩渦的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我們先炸掉毒液湖。用高爆彈配合淨化符，炸開一個缺口，既能清除障礙，又能震懾尸群。‘長庚號’準備接應，等毒液湖炸開，立刻用飛劍清理氣根節點周圍的喪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