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那邊。” 高樂撞了撞他的胳膊。內城邊緣的農田區里，靈能灌溉車正順著田壟移動，淡藍色的靈液灑在黑土地上，剛播下的靈谷種子就破土而出，嫩綠的芽尖頂著露珠，在晨光里泛著微光。幾個戴著草帽的幸存者蹲在田埂上，手里的檢測儀正 “滴滴” 作響，其中一個姑娘突然跳起來，舉著儀器朝同伴喊︰“靈值達標了！這季能收三茬！”
木樺的腳步頓了頓。他想起藍星末世時的景象 —— 龜裂的土地上連野草都長不出來，幸存者們捧著發霉的壓縮餅干，眼里的光比廢土上的灰燼還暗。而這里，連田埂邊的石頭都沾著靈氣，孩童追跑時踢起的塵土里，都能看到細碎的光粒在跳。
穿過流光溢彩的街道時，兩側的晶質建築正透出暖黃的光。三樓的窗台上，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正舉著靈木雕刻的小兔子，她媽媽操控著靈能機械臂，把剛煉好的靈鋼錠碼成整齊的方塊。機械臂運轉時，表面的符文亮起，小姑娘手里的木兔子突然動了動耳朵，嚇得她 “呀” 地捂住嘴，又立刻笑起來，舉著兔子朝機械臂揮手。
“那是張叔家的囡囡。” 高樂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上個月剛從喪尸區救回來的，當時懷里還揣著半塊發霉的窩頭。現在天天纏著天工塔的師傅學木雕，說要給您刻個更大的兔子。”
木樺剛要說話，耳麥里突然傳來工靈的提示音︰“檢測到萬象天工塔頂層靈能波動異常穩定，符合最高規格會面標準。” 他抬頭望去，天工塔頂端的靈氣雲正往下淌，像融化的金子落在塔尖的避雷針上，那些探出塔身的機械臂正托著符文磚，在塔外壘起新的防御層。
天宮塔頂層的辦公室里，昔歸茶的香氣裹著靈能在轉。徐爺爺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手里轉著個靈木球，球面上的安神符文隨著轉動亮起。旁邊的紅木長桌旁，幾位中山裝老者正圍著全息沙盤低聲討論，趙建國的軍靴邊放著個搪瓷缸，缸沿磕掉了塊瓷，里面的茶水還冒著熱氣。
听到推門聲，徐爺爺立刻直起身。他起身時動作慢，藤椅發出 “吱呀” 的輕響，木樺快步上前想扶，卻被老人擺手攔住。“不用。” 徐爺爺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老繭蹭過他的指尖，那是常年握筆留下的痕跡，“在藍星時沒機會這麼跟你說話，現在啊，總算能踏實坐著了。”
木樺把剛沏好的茶推過去，指尖在桌面敲了敲。淡藍色的全息星圖突然展開，像塊剔透的冰落在桌上。星圖上的大陸板塊邊緣還在泛著紅光 —— 那是地殼運動的余波，赤紅的喪尸聚集區像丑陋的傷疤，從大陸腹地蔓延到海岸，唯有歡樂城的位置，一團金色光霧正往外擴散，把周邊的紅光逼退了寸許。
“威亞世界的地脈比預想的活躍。” 木樺指尖點在星圖邊緣，那里立刻彈出一串數據，“天道說這顆星球還在‘生長期’，只要守住靈脈節點，就能慢慢修復。” 他頓了頓，指尖劃向赤紅區域最密集的地方，“但這里不行 —— 天魔留下的濁氣已經滲進地核，得用天刑罰的力量清剿。”
趙建國突然站起來，搪瓷缸被他踫得晃了晃。“我們查過了。” 他調出另一組投影，畫面里是喪尸聚集區的剖面圖，灰綠色的粘液在地下形成網絡，像血管一樣連著地表的喪尸群，“這些東西在吸收地脈靈氣，上個月檢測到的靈脈枯竭點，現在已經擴大了三倍。”
木樺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節奏與紫府星球的靈力跳動相合。“我回藍星閉關時，你們先做三件事。” 他看向徐爺爺，“第一，讓天樞系統聯合道祖觀，把所有靈脈節點標出來，布上防御陣；第二，鴻菱商會的靈械生產線得擴，至少要能供起兩座城的用度；第三 ——” 他指尖在星圖上點出個光點，“這里，青鸞山脈的靈泉旁，適合建萌芽城。”
高樂立刻調出青鸞山脈的資料︰“我早讓星圖靈查過！那里有天然的靈能屏障，喪尸進不去。而且地下有庚金礦，能煉靈鋼！” 他翻出三維圖，山脈的輪廓在投影里起伏，主峰的位置亮著綠光，“就是山路不好走，得派工程隊開條靈能軌道。”
徐爺爺摸著胡須笑了︰“你這孩子，早就憋著了？” 他轉向木樺，眼神沉了沉，“你放心回藍星。這里有我們，還有這麼多想活下去的人，丟不了。” 他指了指星圖上的金色光點，“你看，這光不就越來越亮了？”
木樺剛要說話，天樞系統突然發出 “嘀嘀” 的提示音。高樂的手環亮起紅光，他點開一看，眉頭瞬間皺起來︰“徐老，天樞檢測到青鸞山脈有異常能量反應，像是…… 天魔的氣息？”
投影里的青鸞山脈突然泛起暗紫色，一道扭曲的光帶正從主峰往四周擴散。趙建國立刻按住腰間的槍 —— 那槍柄上刻著防御符文，是木樺特意為他們煉的 ——“要不要派先遣隊去看看？”
“先不用。” 木樺指尖在光帶上一點，那片暗紫頓時淡了些，“是殘留的天魔濁氣，還沒成氣候。” 他從懷里摸出個玉瓶，放在桌上，“這里面是淨化靈液，稀釋後灌進工程車的水箱，開到哪就能清到哪。”
徐爺爺把玉瓶推回去︰“你帶著。藍星那邊更需要。”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朝陽正越過防御壁壘，把光灑在城中心的廣場上。那里的朝拜隊伍已經散了，幾個道士正指揮著機器人打掃，金身塑像的底座旁，有人擺了圈剛開的小黃花。“你看，大家都在好好活著。” 老人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力量，“這就是最好的防御。”
木樺的紫府星球突然輕輕一顫，那是境界不穩的信號。他最後看了眼星圖，指尖在歡樂城的光點上停留片刻︰“我走了。” 話音未落，身影已化作流光沖出窗外。
透過舷窗能看到那道金光穿過雲層，威亞世界的大氣層泛起漣漪，像有人在水面上撒了把金粉。高樂突然一拍大腿︰“差點忘了！啟明號的防御陣還差最後一道符！” 他抓起頭盔就往外跑，跑了兩步又回頭，“徐老，等我回來就啟動星火計劃！”
徐爺爺笑著揮手，轉身時卻收了笑意。他點開天樞系統的隱藏文件夾，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異常數據 —— 從三天前開始，威亞世界的邊緣地帶就不斷出現能量波動，天樞還沒分析出源頭。“建國，” 他把文件夾推過去，“讓情報組盯緊點。木小子把擔子交過來了，咱們不能馬虎。”
趙建國的手指在數據上滑動，突然停在一條記錄上︰“這是…… 船塢的檢測報告？” 上面寫著 “發現不明金屬碎片，能量反應異常”，附帶的圖片里，碎片上沾著灰綠色的粘液，像極了喪尸群里的那種。
“讓鴻菱商會的人再查。” 徐爺爺的手指在圖片上敲了敲，“任何疑點都不能放過。” 他看向窗外，啟明號空天航母正在船塢里緩緩轉動，道祖觀的修士們正圍著艦體刻畫符文，金色的光順著符文流動，把船塢照得亮堂堂的。
船塢底部的檢修通道里，沒人注意到那枚金屬碎片。灰綠色的粘液正順著碎片往下滴，落在水泥地上，發出 “滋滋” 的輕響。碎片表面的暗紫色咒印突然亮了，像只睜開的眼楮，緩緩轉向啟明號的方向。通道頂部的燈泡閃了閃，滅了。黑暗里，碎片開始輕微地顫動，越來越快，越來越響。
而此時的歡樂城，天樞系統正發出播報︰“靈能軌道工程隊集合完畢，準備前往青鸞山脈。” 廣場上，張叔家的囡囡正舉著靈木兔子，跟著媽媽往物資站走，她邊走邊哼著新學的歌，聲音像剛抽芽的靈谷，清亮又鮮活。
遠處的農田里，第一批靈谷已經冒出綠芽，守田的機器人正 “嗡嗡” 地飛過，灑下帶著靈氣的露水。陽光落在芽尖上，亮得像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