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小桂很快就打來半碗酸梅湯。
由于用的是大碗。
所以雖然只有半碗，卻也足夠一個成年人喝了。
男人愣了愣，問道︰“小二，這麼大一碗才賣五個銅板，能賺錢嗎？”
陸天明在擦拭旁邊的桌子。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笑道︰“賺不賺錢，那是老板的事情，我只負責干活呢，好漢，您先嘗嘗味道如何。”
男人點了點頭，抿了一小口。
天氣實在是太炎熱。
這一小口下去，男人立馬咂嘴道︰“酸酸甜甜的，好東西。”
陸天明笑笑，又開始忙活手里的事情。
期間他時不時抬頭觀察男人。
發現對方的衣服上滿是補丁。
而且喝酸梅湯的時候總是一小口一小口，就生怕一下子喝完了一樣。
陸天明心中嘀咕。
一個實力上接近肖雙陽的人，為何會過得如此潦倒？
而他行走江湖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
卻根本沒有听說過旁邊這位叫王全的男人。
普普通通的名字，普普通通的長相。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沒有特點。
剛才甦采菊說起王全時，也沒有介紹得太詳細。
陸天明只知道這個男人從西南方向來，要去京城見廉為民。
由于並沒有太多客人。
陸天明擦完桌子後。
順勢坐了下來。
同時微笑道︰“好漢，這年頭雖然說賺錢不容易，但想餓死也難，我看您身體挺強壯的，怎的會落到如此拮據的地步？”
王全淺淺笑了笑，老實得像個莊稼漢。
“我也有掙錢的，只是錢都花掉了，這次又來得倉促，倒是讓你見笑了。”
陸天明擺擺手，善意道︰“半文錢難倒英雄漢，這有什麼好笑的。”
王全點了點頭。
繼續埋頭喝酸梅湯。
仍然是小口小口的品。
每喝一口後，王全都要停下來回味好久。
陸天明假裝朝過路人吆喝生意。
沒人搭理後。
他又裝作隨意道︰“好漢，剛才你問京城還有多遠，難不成是想入京嗎？”
王全恩了一聲。
可能是覺著不禮貌。
稍作停頓後又道︰“去京城見個朋友，听說他遇到了困難，看看能不能幫幫他。”
陸天明心中愈發奇怪。
王全明顯是個老實拘謹的家伙。
廉為民那個畜生，到底是怎麼跟這樣的人搭上關系的。
瞥一眼對方腰上的佩刀。
陸天明若無其事道︰“好漢，你是從哪里來啊？”
可能是感激剛才陸天明的妥協退讓。
王全老實道︰“從楚國西南方向來，走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那你京城那位朋友，跟你的關系一定很鐵吧？”陸天明循循善誘道。
王全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有幾十年沒有見過他了，甚至他長什麼樣我都不記得，所以我跟他的關系嘛，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大老遠過來呢，主要是報他當年的一飯之恩。”
“一飯之恩？”陸天明好奇道。
“嗯，早些年我在江湖上混過一段時間，混得有點慘，最後飯都吃不上的時候，遇到了他，他請我飽餐了一頓，這份恩情我一直記著，只是後來沒有找到機會還。”王全解釋道。
“看來你那位朋友，也是個好人啊？”陸天明明知故問道。
王全愣了愣。
將抬起來的酸梅湯放回桌面。
沉默須臾後搖頭道︰“他近些年名聲不太好，跟以前不一樣了。”
听到這話。
陸天明心里開始重新評價王全。
此人並不是什麼憨傻之輩。
听其說話，明顯什麼都清楚。
稍加思考後。
陸天明問道︰“一個變了的人，還值得你去報恩，去幫忙嗎？”
王全苦笑道︰“他現在的壞與好，不影響他曾經幫過我，人活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誠信，在我看來，誠信甚至比生命還要重要。”
“嘶...”
陸天明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這王全雖然不是憨傻之人，但卻是個認死理的人。
看來想憑三言兩語將其勸走，非常的有難度。
他抖了抖手上的抹布，重新搭在肩膀上。
然後問道︰“好漢，你那朋友要你幫什麼忙啊？”
這一次王全沒有回答。
只訕訕笑了笑。
“哎。”
陸天明嘆了一口氣。
將目光投向天邊。
然後一臉惆悵道︰“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朋友就好了，幾十年前的恩情，到現在居然都沒有忘，還大老遠的趕過來幫忙。”
王全聞言怔住。
發了片刻呆後突然感嘆道︰“最好還是別了吧，像我這樣的人，通常運氣都不是很好，沒準會讓你沾上霉運。”
听到這話。
陸天明知道王全表面雖然有問有答，但其實並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接近的人。
見王全又開始埋頭喝酸梅湯。
陸天明閉上了嘴巴。
同時側頭去看正在整理瓜果的甦采菊。
甦采菊朝王全坐的位置努嘴，眸子里有一絲著急。
陸天明不動聲色搖了搖頭。
然後起身走到另一張桌子，又開始忙碌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王全總算把那半碗酸梅湯喝完。
他招手叫來陸天明。
從兜里摸了兩塊銅板出來。
“剩下的一文錢，我過段時間會送到福臨街。”
說著。
他站起來拱了拱手。
感謝道︰“小二，謝謝你的款待，祝你們生意興隆。”
王全沒有留念。
轉身向北朝京城方向走去。
陸天明沒有動作。
甦采菊從他身邊經過，想要去追王全。
卻被陸天明伸手攔住。
“娘娘，你我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甦采菊蹙眉︰“兩個六重天，還弄不了他一個？”
陸天明搖頭︰“真不一定弄得過。”
“都沒有動手，你怎麼如此篤定？”甦采菊不解道。
“感覺。”陸天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甦采菊愣住。
須臾回神後不快道︰“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本宮跟你沒完！”
陸天明望一眼天邊快要消失的王全。
這才將攔在甦采菊身前的手放下。
“你說過他的實力接近肖雙陽，草民想問，您覺著自己能在肖雙陽面前走上幾招？”
甦采菊張了張嘴，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陸天明繼續道︰“那天晚上您連我的衣服都沒踫到，你加上我，真的有哪怕一成勝算嗎？”
甦采菊擺手道︰“本宮知道自己養尊處優不比當年，你無需一直提醒，但是這個理由只能算半個，試都不試一下，說破天也是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