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火結束後,二排的人員在步兵連隊駐訓的院子內擦槍。雖然並沒有人指責寇大彪什麼,但對他來說,練了一年的四練習噴火竟然打成這樣,這讓他無法接受,充滿了沮喪。
寇大彪心里憋著一股勁,他擦完槍後,和秦班長一起回到了九連駐訓的房子中。一路上,秦班長沒有多說什麼,但寇大彪的思緒還沉浸在上午四練習噴火的畫面中。
回到房間,寇大彪擰下噴火槍,走到院子內的水缸邊,開始練起了四練習噴火的姿勢。他覺得是自己馬步的姿勢不對,又覺得是自己雙腳用力的方向不對。無論如何,他必須找到問題的根源。
這時,他摩步九連的好兄弟周岡拿著臉盆路過。
“大白,你在搞什麼東西?”周岡疑惑地問道。
“我在練習四練習!”寇大彪蹲著馬步,手里拿著噴火槍,臉上滿是專注。
“我準備去水庫那邊洗澡,你一起去嗎?”周岡興奮地說道。
“你來幫我推幾下,看看我操槍的問題出在哪?”寇大彪認真地說道。
周岡放下臉盆,走到寇大彪身前,握住槍管,便開始用力向前推。
寇大彪屏氣凝神,握緊槍,用力穩住身體,誰知周岡隨便一用力,寇大彪扎馬步的後腿立刻彎了下來,寇大彪直接被推倒在地。
自己明明已經重心壓低,後腿繃直了,但被一推,還是有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
“你再來推一遍,看看!”寇大彪起身,繼續擺出四練習噴火的姿勢。
“那我來了!”周岡又一次開始用力猛推。
寇大彪雖然這次後腿頂住了,但他的腰又沒下去,前腿被直接推得站了起來。
“你這樣馬步蹲著,肯定是能被推動的。別再浪費時間了。”周岡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寇大彪努力回憶著第一年訓練的要領,他知道,自己肯定哪一個環節忘了,他記得,他是可以做到人槍一體推不倒的,不該是這樣一推就倒的。一定是哪個環節用力的地方出了問題。
“再來一次!你這一次慢一點用力,讓我找一下感覺。”寇大彪支支吾吾地說道。
寇大彪再次扎好馬步,不斷調整著槍托的位置,周岡繼續用力推動,而這一次,寇大彪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之所以沒能做到人槍一體,似乎是因為他每次只用一條腿發力,真正壓下槍之後,重心應該是落在胯部,兩個腳掌應該是向內用力扒住地,而不是只用後腿去抵住地面。
周岡漸漸地推不動寇大彪了,寇大彪也突然找到了四練習的竅門,他的內心一陣狂喜,他這才明白,自己上午那次噴火確實是沒掌握好發力的要領。他知道,噴火真的不是開玩笑的事,如果沒有班長的保護,他現在可能已經槍毀人亡了。
“好了,好了,我們去洗澡吧!”周岡又不耐煩地說道。
“我去拿個臉盆,等我一下。”寇大彪回答。
“你游泳褲帶了嗎?”周岡不放心地問道。
“我根本就沒帶過來,怎麼?你還想游泳嗎?”寇大彪疑惑地問道。
“沒關系,我幫你去弄一條就行了!”周岡一臉壞笑地說道。
寇大彪和周岡一起回到了房內,只見周岡從一個儲物箱內翻出了塑料袋包裝的泳褲,又拿出一副游泳眼鏡一起遞給了寇大彪。
“這是誰的東西啊?”寇大彪疑惑地問道。
“這是我們黃副連長的,先借他的用一下。”周岡輕松地說道。
“被他知道,會不會有事啊?”寇大彪不放心地問道。
“沒迪奧事,我們快走吧!去了你就知道爽了!”周岡滿臉期待地說道。
二人端著臉盆,走出村莊,順著水堰行進。水堰邊上許多當地的老百姓在洗衣服,衣物拍打水面的聲音和歡笑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和諧美好的畫面。每次走過這個水堰,一陣陣涌起的河水都會將鞋打濕,寇大彪和周岡卻毫不在意,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許久,周岡領著寇大彪來到了水庫,這里風景優美,岸邊樹林環繞,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水庫的水清澈見底,陽光灑在水面上,泛起點點金光。二人將衣服脫掉,開始在岸邊洗澡。
中午的太陽格外火辣,炙烤著大地,水庫的水卻帶著一絲清涼,洗去了一身的疲憊和汗水。寇大彪洗完澡,換上了周岡借來的游泳褲,戴上黃副連長的那副蛙人泳鏡,和周岡一起泡進了水里,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
寇大彪其實並不會游泳,雖然海訓時他也完成了一千五百米的武裝泅渡,但那是有救生衣的保護。他知道沒有救生衣,他絕不敢往水深的地方去游。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在淺水區活動,盡量不讓自己離岸邊太遠。
“你怎麼不往深水區游啊?”周岡看到寇大彪一直在淺水區徘徊,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不會踩水,怕被淹。”寇大彪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哈哈,原來你還不會游泳啊!”周岡大笑起來,“沒事,我教你。來,我帶你去深水區。”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敢。”寇大彪連連擺手。
“放心吧,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出事。”周岡一臉自信地說道。
周岡拉著寇大彪的手,慢慢向深水區游去。寇大彪心里雖然緊張,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周岡往前游。到了深水區,周岡開始教寇大彪如何踩水。
“你看,踩水就像這樣,雙腿交替向下踩,雙手輕輕拍打水面,保持身體的平衡。”周岡一邊示範,一邊耐心地講解。
寇大彪按照周岡的指示,開始嘗試踩水。起初他有些慌亂,身體不停地往下沉,但在周岡的鼓勵和指導下,他逐漸找到了感覺,身體也慢慢穩定下來。
“對,就是這樣,堅持住!”周岡在一旁不斷地鼓勵著寇大彪。
經過一番練習,寇大彪似乎掌握了踩水的技巧,雖然還有些生疏,但已經能夠在水中保持平衡了。他心里一陣欣喜,沒想到自己竟然學會了踩水。
“我草,怪不得你喜歡游泳!”寇大彪激動地說道。
“你就在這里淺水區,我到前面去玩一會。”周岡說完,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將頭扎進水里,開始潛水。
寇大彪在淺水區游動了一會兒,放松了些許緊張的神經。忽然,他發現周岡不見了蹤影,心里一緊,四處張望,卻始終沒見到周岡的身影。寇大彪心中焦急,心想︰“周岡不會出什麼事吧?”他立刻決定游向深水區尋找周岡。
寇大彪一邊游一邊喊著︰“剛子!剛子!”然而,水面上只有他自己的回聲和微波蕩漾的水花。寇大彪心里越來越急,拼命地向河中心游去。就在這時,他似乎忘了,他的腳已經踩不到底了。
寇大彪心里一陣害怕,有些慌亂起來,連忙試著游回岸邊,突然,大概是前面中午扎四練習的緣故,他感到大腿根部一陣酸脹,緊接著,兩條腿筋突然繃住了,像是被無形的手猛地拉緊了一樣。
“糟了,抽筋了!”寇大彪心中一驚,知道不能再繼續游動,于是立刻在水里躺了下來,試圖做出仰泳的姿勢。由于他對仰泳並不熟練,身體一時無法平衡,連續嗆了幾口水。水咸澀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喉嚨,讓他感到一陣窒息的恐慌。
寇大彪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閉著眼楮放松身體,他沒有用力劃水,而是等待著身體自己漂浮起來,只要頭稍微浮出水面,他就用力深吸幾口氣,穩定住呼吸。漸漸地,他的身體開始浮在水面上,緊繃的腿部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就在這時,寇大彪突然感覺到水下有一股力量推了他一把,被一股水流漸漸推到了岸邊,他伸手一抓,似乎抓住了沿岸的蘆葦。他憋著一口氣,試圖從水中站立,果然,自己的腳能踫到地了,他終于安全地上岸了。
此時,遠處的周岡也從水里探出頭來,寇大彪見到周岡,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了,氣喘吁吁地喊道︰“我剛才抽筋了,嚇死我了!你潛水也不跟我說一聲,害我找不到你!”
周岡听了,臉色一變,立刻游到寇大彪身邊,關切地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腿還疼嗎?”
“好多了,剛才真的嚇壞我了。”寇大彪緩緩說道,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
周岡上岸,拍了拍寇大彪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抽筋是常有的事,放松一下就好了。以後我們一起游泳的時候,我一定會注意的,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寇大彪點點頭,心中感慨自己又逃過了一劫。他發誓這輩子也不去游泳了,實在是太他媽的危險了。
“還好前面自己飄起來了,否則小命真的沒了。”寇大彪心有余悸地說道。
“你是大白,在這白龍溪里怎麼可能會有事?”周岡笑著說道。
“什麼白龍黑龍的?”寇大彪疑惑地問道。
“我的班長告訴我,這個地方,傳說有三條龍,黃龍和青龍就住在北邊的雙龍洞,而白龍就在這邊的河里。”周岡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
“所以,這里就叫白龍橋嗎?但到底哪座橋才是真正的白龍橋呢?”寇大彪繼續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就叫白龍橋,相傳河里有一條白龍。”周岡繼續神秘地說道。
寇大彪心想,這個地方有白龍,而自己又是大白,似乎他來的這里是來對了,前面自己瞎幾把游泳,不是那一陣水流把自己推到岸邊,自己可能就要淹死了。難道真的是河里的白龍在保佑自己這個大白嗎?
寇大彪和周岡穿好衣服後,匆匆忙忙地朝營地趕去。大中午的太陽炙烤著大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熱浪。兩人一路上跑跑停停,汗水很快就浸濕了他們的衣服。等到他們終于趕回營地時,他們的頭發早已被陽光曬干,絲毫看不出剛才還在水里掙扎過的樣子。
回到營房,寇大彪小心翼翼地把黃副連長的蛙人眼鏡放回原處,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他深吸一口氣,心中感慨萬分︰“無論是火,還是水,都他媽的非常危險。人真的太脆弱了,任何一個意外都可能讓你萬劫不復。”他暗暗發誓,絕對不再亂跑了,什麼狗屁四練習,什麼噴火,只要有危險的事,今後他一定要逃避。
然而,事情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就在他們剛剛松了一口氣時,突然听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寇大彪和周岡對視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
門被猛地推開了,黃副連長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如刀一般掃過寇大彪和周岡,冷冷地說道︰“你們兩個,跟我來一趟。”
二人一起來到二樓的房間,黃副連長把他們帶到桌前,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誰讓你們兩個去水庫游泳的?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周岡立刻站出來,低著頭說道︰“報告副連長,是我帶寇大彪去的,他不知情。”
黃副連長冷哼一聲,目光轉向寇大彪︰“你不是我們單位的,但你也不能到處亂跑?知道嗎?”
寇大彪心里一陣糾結,最後還是咬咬牙說道︰“報告副連長,我也有責任,我不該跟著去。”
黃副連長听了,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然嚴肅地說道︰“你們知道錯了就好。下次千萬別亂跑了,那個地方水很深,是嚴禁游泳的。”
寇大彪和周岡低著頭走出了房間,心里都松了一口氣。
走到院子外,寇大彪忍不住抱怨道︰“那個四眼田雞自己外訓還帶個蛙人眼鏡出來,難道不是準備去游泳嗎?”
周岡苦笑了一下,說道︰“這種迪奧干部,不用去理他們!”
“對了,你們九連怎麼沒有連長和指導員?”寇大彪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口問道。
“連長指導員轉業了,現在指導員是那個李副指導員代理。”周岡認真地說道。
“這逼不是去年才剛下來嗎?怎麼今年就提副連了?”寇大彪有些疑惑地問。
“這迪奧人,是旅里面重點培養的對象,家里有關系的。”周岡皺了皺眉,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寇大彪一听,似乎想起了什麼,九連現在的副指導員原來就是和朱由知一樣,是旅里重點培養的對象,他在這步兵單位,沒想到已經混成了指導員?這世界真的是他媽的奇妙,干什麼事竟然都是要靠關系。
下午起床哨吹響,寇大彪背上噴火器,準備和秦班長一起參加步兵連隊的訓練。就在剛要出發的時候,防化連的通信員毛聞堂來到了這九連駐訓的房屋內。
“寇大彪,指導員叫你回去一趟!”毛聞堂還是那一副陰陽怪氣的語調,但今天他的表情似乎又有些神秘。
“什麼?現在嗎?”寇大彪疑惑地問。
“對,快跟我回去一次!”毛聞堂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寇大彪脫下了噴火器交給了秦班長,便和毛聞堂一起向防化連駐訓的房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