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有李芳憤怒的鼻息和孫意覃茜茜整理被褥和日常用品的東西發出來的聲音。
從大隊部出來的時候劉隊長就和他們說了,因為現在正秋收,糧食要緊,回頭等秋收完了就多給他們這些新知青一天假來整理自己需要的東西。
劉大慶听完覃茜茜說的經過,掃了一眼何麗麗她們,見她們都沒有反駁,就知道她說的這經過沒摻水。
他捂著額頭開始和稀泥“有什麼話好好說,動手是不……”
話說到一半,他發現隔壁男知青竟然都沒吱聲,扭頭往門口一看,除了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看熱鬧的金戈外,一個人都沒有。
他雙眼一瞪,這才想起自己一個大男人待在女知青屋里不合適,趕緊往屋子外走“行了,天不早了,趕緊休息,明天還得——”
話音未落,他一腳踏出屋子,就看到明亮的月光下,院牆外幾個人頭移動。
“大隊長,陳主任,你倆快些,她們都打起來了。”略顯急切,又帶著看好戲意味的男聲從圍牆外響起。
“你們知青點怎麼就不能消停一點。”陳桂香不耐煩地伸手在耳朵旁揮了揮,一點也不想听高建軍嘰歪。
女知青事多,男知青也不安分,尤其這高建軍,小心思更多。
不止愛看隊員們家長里短那點事,連知青點的事也不放過,還特愛告狀。
自從他來了他們大隊,她事情比以前多出了不少,幾乎天天都有官司要調解。
一群人繞過圍牆,看到了現在女知青門口站著的劉大慶,陳桂香詫異“大慶,你怎麼在這?”
“陳主任你忘了啊,我今天去接新知青了啊,現在剛好把她們送到知青點。”劉大慶抹了摸額頭的虛汗,視線掃過高建軍,一臉無語。
“都發生什麼事了?听高建軍說,幾個女知青都打破頭了?”大隊長王建洲進了院子便停住了腳步,沉聲問劉大慶。
陳桂香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薔花和她肩頭的小八,眼中閃過驚訝卻腳步沒停,進了女知青屋查看情況。
劉大慶也沒有要給李芳遮掩的意思,在院子大聲說起了新老知青打起來的前因後果,當然,也沒有忘記將孫意和覃茜茜給老知青扣大帽子的話說出來。
王建洲听完,表情和劉大慶一樣無語,老知青不安分,新知青也是刺頭。
一旁的高建軍吃完瓜,看著院子里一個男知青都沒有,心中覺著奇怪,明明男知青屋里的有亮光。
他帶著疑惑回屋,打算叫他們一起出來看熱鬧。
王建洲目光看向屋檐下站著的薔花,表情怪異地問劉大慶“這也是新來的女知青?”
這人普擺得老高,看著不像知青,倒是像鎮上的干部下鄉視察,不,來視察的干部都裝不出她身上的松快感。
她擱那看戲呢?
劉大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扭頭看了一眼男知青的屋,拉著王建洲往邊上走了幾步,這才小聲地把新知青想自己單獨住村北面那空屋的事說了。
王建洲一听這話就知道劉大慶背地里收了新知青的好處,不然一個新知青哪能知道村北的屋?
他皺眉問“你確定她不是沖著那些黑五類去的?”
作為大隊長,他倒是知道這些成分不好被下放的人不一定都是壞的,而他能做的,也就是不故意去折辱他們。
至于幫他們,那是不可能的,群眾里有壞人,一個不好,他這一大家子二十幾口人都得跟著去住窩棚。
“這我哪能確定?”劉大慶可不敢給保證,他大拇指和食指在胸前一筆畫“不過一年八塊錢,先交兩年,能給來年隊里的化肥錢添一筆。”
王建洲“……”
那破爛的房子牆上長著青苔,連炕都是壞的,也就是能遮個雨而已。
還離村子遠,萬一遇到野豬下山什麼還是頭一個對上的。
听說那里還總是陰氣森森的,不然這屋子也不會還留著,早就被隊員們佔據了。
一年五塊都多。
劉大慶咧嘴笑笑,意有所指地說“你和會計,還有我。”
分分。
他要是知道金戈同意的這麼干脆,他一定會往上再加一些。
“……”王建洲考慮了一會,反正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增加點進項,一擺手“等會你帶她去那屋子,回頭讓她去大隊部交錢。”
那房屋再破也是大隊的,要住自然是把租金給大隊。
劉大慶點點頭,摸了摸褲兜,這兩塊錢和紅糖票穩了。
男知青屋里,高建軍看著大家心不在焉地看著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麼,滿臉好奇“你們這是咋啦?外隔壁有熱鬧你們不如看啊?”
眾人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新來的,和你們一起來的那三個女知青好不好相處?”高建國掃了一圈,在林倉邊上坐下,滿臉吃瓜的好奇和興奮。
林倉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他們一群人剛剛才被呵斥呢。
也就是這人腿腳快,隔壁一鬧事他就出去找人一起來看熱鬧才躲過那讓他們心悸到現現在的呵斥。
林倉直覺那三個女知青都不好惹,也看出了這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本性,當然不會再背地里說人好壞,“我不清楚。”
林倉撓撓頭轉移話題“我想洗澡,洗澡房在哪?”
“在後院,一男一女,隔著自留地,你別走錯了。”一名老知青提醒“院子里的水缸里有水,回頭你用了記得補上,還有柴火也是。”
林倉點點頭,取了干淨的衣裳和洗漱用品放臉盆里出了屋往後院走去。
一旁的雷超見狀撇撇嘴“臭講究。”
其他人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落回手中的事上。
女知青屋里,李芳撲在被褥上抽泣著,其他三人沒去安慰她,反而圍著何麗麗安慰。
新來的知青明著挑撥她們之間的關系,她們不好沒些表示,否則就真成了新知青口中那沒良心的人了。
孫意和覃茜茜自顧自的地整理東西,對于大隊婦女主任勸她們和諧相處的話該點頭的點頭,照不照做是她們自己的事。
只不過李芳的哭聲實在惡心人,孫意撇撇嘴,用她听得到的“小聲”說“我都這被下馬威教訓的都沒哭,她一個始作俑者怎麼好意思哭?”
李芳的抽泣聲一頓,然後哭得更傷心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