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所有人都被孫意的狠震驚住了。
炕桌上的煤油燈燈火明明滅滅,在每個人的臉上跳躍,將眾人的臉色照得模糊不清。
就如孫意所說,何麗麗被打成這樣,另外四人也沒上前幫忙,只是做了個起身的樣子,不知道是怕被一起打,還是真的不在乎何麗麗。
不過她們的猶豫落在被打的當事人何麗麗眼中就只有後者了。
于是,恨意目標轉換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明明說給新來的知青一個下馬威的事是李芳起的頭,她們一起同意的,憑什麼最後被打的是她?
“是李芳說要給你下馬威的!”何麗麗痛苦地大聲說“是大家一起同意的!”
劉大慶听到她的話,錯愕的目光看向李芳四人。
這李芳在大隊里名聲不算差,肯干活,沒有對大隊成員們甩過臉子,和其他鼻孔朝天的知青一比可不就凸顯出來了?
但沒想到她為人這麼表里不一,這新來的知青又沒礙著她,炕不也該寬裕著呢,干啥得給人下馬威?
難不成還想當知青點的土皇帝,想欺負誰就欺負誰?
“你是她奴才啊,她說什麼你就做什麼?腦子被狗吃了是吧?”孫意一腳踹在何麗麗胳膊上,將她踹開,冷笑著看向四人中臉色難看的李芳“大清都完了,你還在做人上人的美夢呢?”
給她下絆子最多的人就是李芳,只不過當初的她神經粗,愣是被欺負了還不知情,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做錯了事情,為此還背了不少黑鍋。
她當初蠢,她認。
可現在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一定要把這些人的臉皮扒下來!
“你胡說八道什麼!”李芳厲喝,這名頭可不能掛在她頭上,不然她就要被送去窩棚和那些壞分子一起了!
“是不是你心里有數,我們大家伙也都看得見。”覃茜茜插話,視線掃過另外三人,話里全是挑撥“我也不清楚你們這幾個狗腿子到底吃了她多少好處,才跟狗一樣的听她的話。”
“我們是響應國家號召來建設祖國的。”覃茜茜伸手,大拇指在食指指腹掐著一點點,“而你們卻因為她給的蠅頭小利來欺負、甚至阻止我們這些來為祖國做貢獻的人,也不知道你們到底安了什麼心,哦?”
這時劉大慶和孫意瞳孔微微一顫。
劉大慶震驚這個帽子扣得這麼大。
孫意驚訝自己都沒有想過還能找到這個角度來指責她們。
劉大慶張了張嘴,一路交談,他以為覃茜茜只是個善談的姑娘家,可沒想到嘴巴跟刀子似的!
好家伙,他們貓溝子大隊來了三個不得了的姑娘,還都是他拉回來的!
一個有錢,一個善于動手,一個善于動嘴。
這三個要是抱團……劉大慶打了個激靈,不敢再想下去。
孫意嘴一咧,秒跟團“可能是敵特吧,能夠躲過人民群眾的銳利的目光,她一家人怕都是沒有及時撤走的鬼子,裝成咱們自己人躲在背後,等著給咱們捅一刀呢!”
“嘶——”
屋里的眾人倒吸一口氣,連何麗麗也不叫疼了,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震驚地看著孫意,又緩緩看向李芳。
這話鋒利的就跟劊子手的刀一樣,一旦被傳播出去,沒事也會變得有事!
圍在李芳身邊的三人本能地遠離她。
李芳听到孫意的話,腦子里的弦“嗡”地一下就崩斷了,手握成拳,胸口劇烈起伏,像是有團火在里面燒得她渾身顫抖!
這是沖著她一家子去的,好惡毒!
“你胡說!”她大步往前跨了一步,聲音因為死亡的刀懸在頭上而帶著極致的憤怒“你憑什麼血口噴人?我家祖祖輩輩都是土生土長的海市人,我爹……”
“哎哎哎……”孫意伸手打斷她的話“你再說下去,身上的疑點就更深了哦。”
其他人不明所以,可李芳卻听出了她話里的意思,眼楮瞪得通紅,死死盯著孫意,一時之間,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
好一會兒,她眼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和委屈“你說我是敵特,你有證據嗎?拿不出證據你就亂扣帽子,你這是在把我一家子往死路上逼!”
說著,她又看向屋里的其他人,聲音陡然拔高“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我李芳什麼為人你們不清楚嗎?就……”
覃茜茜打斷她的話“就是因為他們太信任你了,所以才給了你害他們的機會。”
話都說到這一步,她和孫意自然沒有了和知青點這些老知青和平共處的機會,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讓這人解釋太清楚,也不能給她們洗白的機會。
“就是因為太信任你,”她指了指何麗麗,說“所以她才會听你的話幫你出頭,可你倒好,看她被打,連基本的出手制止都沒有。”
想到劉大慶可能還不知道她們打起來的原因,覃茜茜轉頭和他說起原因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一點水分都沒有加。
生產大隊都有自己的處理方式,只要沒斷手斷腳出人命,為了名聲著想,何麗麗想報公安,大隊也會先勸著。
就算勸不住,何麗麗報了公安,這事也必然會捅到知青辦去,等事情經過說出來,她和孫意最多也就是道個歉,給何麗麗賠點醫藥費而已。
固然是孫意先動手,可也是她們這幾個老知青挑釁在先。
知青辦會煩她和孫意把事情鬧這麼大,可更厭惡這些老知青欺負新來的知青,給他們添麻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