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府。
宴雲清坐在案桌後,手中反復摩挲泛黃的密信,指腹撫過“驚濤閣”三字時微微發顫。
徐音不過十六七歲,卻能夠一手重新建立驚濤閣,不用多想便知曉有錢莊定然在背後做了支撐。
而有錢莊……
“有錢莊的那些管事,可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啊。”
宴雲清嘆了一聲,語氣中滿是感慨,“若有一名出自我宴家,宴家起碼可再保百年無憂。”
他曾經也試過拉攏那些明姓管事,可卻從未成功過。
“若有一名明姓管事能夠位立于朝堂,朝廷如今又何至于此……”
宴雲清想起最近接到有關于各地藩王舉旗的消息,臉上蒙上一層灰。
身前案桌上攤開的輿圖上,標記著如今合藩王舉旗以及打下來的地盤。
短短時間里,朝廷竟然節節敗退,遼闊的土地被康親王和舉旗的藩王陸陸續續蠶食。
如今朝堂上那群人真是廢到他看著消息就覺著頭疼。
“爹,”宴時 也是一副頭疼的表情,捏著眉心道“您真讓二妹去爭?若是二妹出了頭,朝廷和各地藩王只會把這當成是您的意思。”
宴雲清听到這話先是無奈一嘆,隨即略帶嫌棄地說“你妹妹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倒是你,就沒想過再上進些?”
宴時 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日後能夠接替父親鎮守陽關就已經不錯了,再多的,他實在有心無力。
書房中,父子倆相視一眼,日日嘆氣。
宴時 識相地轉移話題,免得說多了又被教訓一頓“那姑姑的事?”
宴雲清搖搖頭“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真相想查起來實在不容易,且徐音的母親已然去世,多說也無益。”
宴雲清“如今世道動蕩,陽關兵權受各地覬覦,我擔憂,徐音出現在月兒眼前之事並非無意,而是有人有心算計。”
宴時 訝異“這如何可能?”
宴雲清意味深長地哼笑了聲,並未辯解,而是說道“前幾日我收到一條消息,慕容部有意對胡楊鎮發動劫掠,你猜是誰送來的?”
宴時 “誰?”
宴雲清“驚濤閣弟子,是徐音派過來的人。”
宴雲清“有錢莊的規模之大,手下還有不少部曲,而這些部曲行事雖較軍營里那些行伍老兵比起來還有些稚嫩,可多磨練幾回,吃吃勝敗戰的滋味,便是一軍強兵。”
宴雲清“而徐音,這位疑似我外甥女的孩子,她的心思,可比你妹妹強多了。”
女兒只是想帶兵上戰場,想為自己爭得一分權力。
而這還沒有認回來的外甥女,已然想拉他下水,去爭那高位了。
可他又不得不承認,若有錢莊想,確實有能力將徐音送上那個九五之位。
可就是有些人,看不清現實。
總覺得若手握權力後,自然就能將有錢莊打下來。
卻不知,如他一般鎮守邊關的節度使,只要與有錢莊有過交易往來,探查過有錢莊情況的,看看有哪個附和過朝廷和康親王鬧出來的這些事?
宴雲清看著輿圖邊緣的城池,每一個都不曾被各地藩王拿下。
大家都在等有錢莊下決定站那邊,自己等人才好順勢下注。
是的,他們不是真的不愛權,那萬萬人上的位置,誰又不想要呢?
只不過是知道自己希望不大而已。
想到這里,宴雲清飽經風霜的臉絲毫不遮掩地露出了羨慕之色。
徐音的路實在好走,不好走的路,都是她自己想多了,或者走歪了。
宴雲清一嘆“你妹妹已經押送糧草去了胡楊鎮。”
胡楊鎮。
徐音和驚蟄石榴分了拿回來的財物便連夜趕到了胡楊鎮。
慕容部企圖搶劫鎮子的消息為了不打草驚蛇,只有少數人知道。
不過祖輩都生活在邊關的百姓哪能看不出來鎮子上的異樣情況?
心中有數之後,各自回家將自家值錢的東西收好,除非必要,平日里也不往外跑了,早早找了地方躲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