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府。
說完自己這一路的遭遇,抬頭看著母親比之前更加花白的頭發,宴時月心中一酸,紅了眼眶。
秦昭寧比女兒灑脫一些,欣慰地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若是再不回來,你三弟就要自個離家出走找你去了,消息傳來時,就屬他最著急。”
宴時月擦了擦眼淚,听到母親說起三弟,撇了撇嘴,一臉不信,“張娘子能關不住他?”
三弟自小就跟在她身後跑,雖不是一母同胞,可姐弟親情卻不淺,只不過他那生母最愛掐尖要強,看不得三弟跟在她身後,每每看到三弟跟在她身後,總要指桑罵槐,生怕她害了三弟的前途去。
秦昭寧笑拍了下女兒的手,“張娘子也是心疼時崢。”
張娘子再怎麼鬧,那也只能在後宅鬧,也鬧不出她的院子。
可女兒,她不希望她的目光聚焦在後宅那一畝三分地。
宴時月嘆了口氣“娘,我知道。”
“知道什麼?”粗獷地聲音從身後傳來,母女倆轉頭看去,便看見丈夫\父親正一臉高興地看著她們。
“雲清。”
“爹爹!”
“安全回來就好。”宴雲清對妻子點點頭,又看向身前的女兒,心中懸掛的巨石總算移開了些。
“可有受傷?”
“在瑞都中你傳信說一切都好,可我未能親眼所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給你氣受。”
宴時月在父親面前轉了一圈,說道“我近來瘦了許多,衣裳都小了。”
宴雲清哈哈大笑,“爹爹這就派人給你多做幾套衣裳和頭面。”
見二女兒還和以前一樣活潑,周身不曾蒙上陰霾,宴雲清這才放下心來。
宴時月高興地點點頭,隨即笑容一頓,一副糾結的模樣。
秦昭寧和宴雲清一愣,不明白女兒的情緒為何會轉變,夫妻倆對視一眼,秦昭寧問“怎麼了?”
宴時月看著父親,“爹爹,你可還記得姑姑身邊的黃嬤嬤?”
宴雲清回想到女兒寄回來的信上說過,看到一名與妹妹極為相似的姑娘,他眉宇一沉,問道“那姑娘年歲多大?叫什麼名字?”
宴時月想了想“面容看似十六七歲,可氣質比大哥還穩重,叫……叫徐音,不過這一路我觀她情況,好似是江湖中人,我听見她的屬下叫她徐閣主。”
“哪個徐?哪個音?”宴雲清問“江湖門派眾多,是哪個徐閣主?”
宴時月搖搖頭,“不清楚。”
一旁的秦昭寧想了想,道“若是和有錢莊是一起的,那回頭可在物資存單上看到這姑娘的簽名。”
“父親!母親!二姐!”秦昭寧話落,門外便傳來一道公鴨嗓,伴隨著腳步聲由遠及近,聲音很是興奮,又在門口處停下了腳步。
秦昭寧無奈搖搖頭,吩咐侍女“帶三公子過來。”
“是。”
不一會兒,侍女帶著一身黑色勁裝,腰配長劍的宴時崢進了屋。
“父親,母親安好。”
“姐姐也好。”
宴時崢一臉傻笑地行禮,將原本俊朗的模樣掩蓋了七分。
宴雲清冷哼一聲“你這這打扮是想做什麼去?”
宴時崢原是想偷摸出門找姐姐的,腰間和長靴里還別藏了不少錢財,可剛偷摸到府中馬廄準備挑匹好馬出行,就听著府中馬夫議論姐姐回來了,這不,衣裳也沒換就跑來了。
“這是有錢莊新出的衣裳款式,母親覺著可好看?”宴時崢不敢正視父親的眼楮,悄摸移動步子往姐姐和母親的身後躲。
秦昭寧無奈笑道“時崢不冷?”
外頭積雪覆過腳踝,這小子卻衣著單薄,讓人看著就心里涼爽。
她轉頭吩咐侍女“去取了披風來。”
宴時崢嘿嘿一笑,“我內里穿了有錢莊新出的羽絨衣,極為輕薄,不冷。”
說完低頭看向一臉不爽地盯著他的姐姐宴時月,小聲且關心道“二姐,你在外面沒有人欺負你吧?”
原本該去瑞都的人是他才對,可……
想到親母所做的事,宴時崢眼中滿是愧疚。
宴時月看著他這樣就手癢,可若現在動手,保不準母親和父親會說她兩句,于是便哼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倒是你,怎麼看著比我離開時還蠢了?”
“二姐……”
“閉嘴!”宴時月真是受不了他這別扭的勁,表情嫌棄地要死,根本遮掩不了一點。
一旁的秦昭寧和宴雲清對視一眼,俱是無奈搖頭,宴雲清站起身,對姐弟倆說道“行了,你倆出去玩吧。”
又轉頭對妻子說“讓 兒他們晚上回來吃飯,給月兒慶祝一下。”
宴時月見父親準備離開,忙不迭地問“那徐閣主之事?”
她想拿到這件事,要調查人,必定會用到家中探子,能讓她有機會摸一摸宴家的勢力。
“什麼徐閣主?”宴雲清還沒有回答,一旁的宴時崢耳朵動了動,好奇問道。
宴雲清看著傻兮兮地三兒子,無奈道“正好,你也該幫家里做些事了,那你便去調查一下‘徐音’、‘徐閣主’,應是江湖門派中的某人,正好隨了你向往江湖的心思。”
話落,宴時月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不甘心,又很快收斂了情緒。
宴時崢沒注意宴時月的情緒,嘴里重復了句“徐音?徐閣主?江湖人士?有點耳熟……”
剛走出兩步的宴雲清疑惑地“嗯?”了一聲,扭頭看向他“你在哪听過?”
宴時月表情復雜地看向他。
宴時崢皺眉想了想,說道“我之前……咳,看江湖傳記時,看到過一事,‘徐音’二字出現在幾年前一個被滅門的江湖門派驚濤閣中。
驚濤閣被江湖魔教鬼煞宗滅門,她是驚濤閣前閣主幸存下來的女兒。”
宴時崢說到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眼楮頓時亮晶晶地“如今江湖有傳言,驚濤閣重振了,新閣主便是這徐音。
可真要算起來,這新閣主也不過才十六七歲,哪有能力重建門派?我看這就是子虛烏有的傳言。”
宴時月想到這一路上徐音表現出來的馭下之術,思索了下,問“江湖中為什麼會傳這驚濤閣重建了?”
宴時崢說“因為江湖中出現了不少以海浪為樣式的標記,這可是驚濤閣的標志性圖樣,驚濤閣滅門之後,江湖中不少人覺得晦氣,都避免用這種樣式。”
听到宴時崢的話,宴時月腦海中瞬間閃過徐音衣擺處的海浪圖樣,以及她時常在手中轉著的匕首刀鞘上用藍白色寶石瓖嵌的海浪圖樣,表情一緊,瞳孔猛地一縮。
宴雲清目光銳利,見到宴時月兒表情心中便有了數,忙問“月兒,你可是看到了海浪圖樣?”
宴時月嚴肅點頭“是。”
又問表情疑惑的宴時崢“你將你知道的前驚濤閣閣主一家的消息全都說出來。”
宴時崢小心覷著父親和二姐的表情,“你們父女倆該不會是想教訓我吧?”
要知道父親一向不喜他打算闖江湖之事,覺得江湖人都是一群眼中沒有律法的宵小。
宴時月微微一笑“我教訓你還用找借口?”
她現在就很想抽他幾鞭子。
宴時崢臉一垮,委屈不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