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住店?”
正提著從屋檐匯聚而下的雨水倒入院中太平缸的莫娘見著徐音踏入院中,趕緊放下木桶上前招待。
徐音看著一閃而過鑽入房間的小八一愣過後回到“我找人,你家可是住進了一名帶著橘色狸奴的客人?”
嗯?听到這話的莫娘微愣,然後對著徐音抱歉一笑,“實在抱歉,姑娘,我可不能對外人透露客人情況。”
莫娘打量了下並未打傘,卻在密集的細雨中行走而身上衣物幾乎沒沾上什麼雨水的徐音,怕她是上門尋仇的,心中有些緊張“若是姑娘不住店,那……”
“雲舒小姐!”
話未說完,大堂中傳來一聲帶著沙啞和顫抖的驚呼。
莫娘和徐音下意識轉頭望去。
一道年代的身影從大堂出來,跌跌撞撞地朝徐音小跑而去。
徐音看著來人面露訝異之色,隨即微微皺眉,後退幾步躲開來人。
莫娘反應過來,立馬上前攙扶住來人,驚訝地喊了一聲“娘?”
隨即看看徐音,又看看母親,眼中帶著疑惑。
“雲舒小姐,是雲舒小姐回來了!”黃氏聲音哽咽著,渾濁的淚水順著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蜿蜒而下,干枯的手指顫抖地伸向徐音,眼中滿是懷念之色。
沙啞的聲音中裹著讓人動容的思念,她顫抖的身軀微微搖晃,帶著哭腔的聲音呢喃道“這些年,老奴天天盼著您回來……”
徐音沒有絲毫動容之色,反而眉頭越皺越緊,她的記憶中可從來沒有眼前這名老人。
她眼神古怪地打量了面前的倆人,心中嘀咕著,這倆人該不會是要訛她吧?
“徐音?”身後響起驚蟄和石榴疑惑地聲音。
“吱呀”一聲,房門被開啟,頭頂傳來走動聲。
驚蟄和石榴下意識抬頭看去,看見站在走廊中的人後滿臉震驚“明月管事?”
然後神色一喜,驚呼道“掌櫃\莊主也在?”
常跟在薔花身邊在外行走的大多稱呼薔花“掌櫃”,而一直在莊子上的,便都稱呼薔花為“莊主”。
明月對著倆人微微頷首。
房門開啟的聲音再次響起,明月偏頭朝聲音來源看去,是穿著臃腫的宴時月。
她看了一眼明月,又快速移開目光,腳步有些匆忙地越過明月往樓下走去。
徐音身懷內力,即便是冬日,身上的衣物也並不臃腫,看起來依舊輕便,宴時月看著那張緊皺卻有著熟悉的臉,心中驟然有了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還真是她。
“客人可是有什麼吩咐?”莫娘抓著母親並不讓她去撲徐音,拉扯間愣是急出了一頭薄汗,此時看到宴時月下來,又擔憂她被外人看去了面容,到時候恐生事端,心中越發著急。
驚蟄和石榴本想上樓見掌櫃\莊主,可見到徐音和那老人的情況還是先走到了她身邊,不解地問莫娘“這是?”
莫娘趕緊解釋“這是我娘。”
她看了一眼徐音,為難地說“這位姑娘想來和我娘曾經認識的主家小姐很像,情緒便有些激動,還請姑娘諒解。”
知曉宴時月想見的大概就是眼前的姑娘,心中道了聲巧合,又說道“實在怠慢了,幾位快進屋避避雨。”
轉頭朝著大堂高喊一聲“翠翠,快給客人上熱茶!”
“哎!”大堂中傳來小姑娘清脆的應答聲。
莫娘趕緊半拖著母親進屋。
石榴和驚蟄看了看徐音,眼神詢問她要不要進去坐坐。
徐音余光朝著宴時月的方向一瞥,對著石榴和驚蟄點點頭。
大堂不算大,除去櫃台,還擺放著四套四方桌,靠牆邊擺放著幾張雙人桌。
徐音越過愣神的宴時月,鼻尖傳來一陣馨香。
三人在一張四方桌前坐下,驚蟄收了傘,抖了抖傘上的雨水說道“這雨下得有些不是時候。”
“客人,請用茶。”莫翠端著茶盤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將茶水放在三人面前,又端著最後一杯茶朝獨坐一桌的宴時月走去“小……”
想到母親囑咐過的話,莫翠聲音猛地一頓,看著宴時月眨眨眼,甜聲道“客人,請用茶。”
宴時月微笑頷首“多謝。”
莫翠開心一笑,端著茶盤蹦跳著朝後院走去。
莫娘心力交瘁地安頓好遇到和雲舒小姐有關的事情便會生 癥的母親,從櫃台端著一碟點心出來便徐音走去。
放下點心,眉目間帶著一絲憂慮再次道歉“實在是驚擾姑娘了。”
徐音輕聲“嗯”了一聲,又說“無妨,老人家年紀大了,是會有認錯人的情況。”
石榴好奇“說她與主家那什麼雲小姐相似,到底相似到什麼程度?還有那雲小姐,是誰?”
莫娘眼神一晃,余光見著一旁的宴時月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這才解釋道“雲舒小姐是宴大將軍的妹妹,至于相似多少……”
她強忍著對上眼後心生的畏懼仔細打量著徐音的面容,心中微驚,這姑娘確實和二小姐有些相似的地方,可眼楮卻尤其像大將軍。
這個年紀……莫不是雲舒小姐的女兒?
莫娘說“我娘曾是雲舒小姐的奶娘,能讓我娘認錯人,想來相似度定然不低。”
驚蟄和石榴听到這消息,臉上露出驚訝地神色,然後用八卦探究的眼神看向表情平靜的徐音。
徐音吹了吹杯中滾燙的茶水,心中卻升起了防備。
宴大將軍的妹妹被賊人擄走的事情並不是什麼需要深挖的消息,畢竟宴大將軍在江湖下的搜查令至今還在江湖上流傳。
千兩真金。
這價格,沒有人不心動。
可至今沒有結果。
至于她的長相像誰……徐音嘴唇一抿,她長得像她娘,也因此,小時候她爹最是疼她。
至于她娘的身份,是婉音閣弟子,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後與彼時還未接任驚濤閣閣主之位,在江湖中瞎闖蕩的父親一見鐘情。
一個非卿不娶,一個非君不嫁。
她小時還听父親得瑟過與娘親的姻緣乃天作之合。
可如今,眼前的人卻意有所指地說,她娘也許和宴家有關系。
實在太過巧合了,巧合地讓她認為,是她的身份暴露了。
徐音瞥了一眼神色緊張的莫娘,隨即轉頭,目光直直看向宴時月。
宴時月察覺到她的目光後先是心中一緊,隨後也目光直視徐音,絲毫不退縮。
驚蟄和石榴捻著塊點心在鼻尖一嗅,漫不經心地送進嘴里,八卦的目光來回打量倆人,然後對視一眼,撇嘴聳肩。
她倆又不是眼瞎,哪能看不出來還在門口屋檐下時,邊上那姑娘看徐音的眼神不對勁。
只不過這姑娘周身無殺意,更多的是探究之色。
且徐音這態度,難不成她真和宴家有關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