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連續性、系統性的每日或每周監測憑證，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數據鏈條。項目資金審計報告，目前只找到幾份概要性的總結。”
“連個像樣的附件都沒有，更別提詳細的支出憑證、分包合同、招投標原始台賬了，環保局那邊就一句‘年代久遠，正在全力查找’，但什麼時候能找到，沒給準話。”
“許多關鍵項目的立項報告、過程審批文件、驗收報告也都不見蹤影，或者只有草稿，沒有正式簽批的版本。”
他又拿起一本厚厚的會議紀要︰再比如這些會議紀要，不是記錄得語焉不詳，就是干脆只有參會人員名單和會議主題，重要決策是如何醞釀的、不同意見是如何交鋒和統一的，幾乎一片空白。”
“不少還是手寫稿，字跡潦草模糊，加上紙張老化，辨認起來極其費勁。不同時期、不同來源的文件格式也五花八門，毫無統一標準，有些重要圖表甚至是用鉛筆畫的，線條都快看不清了。”
“最麻煩的是，很多關鍵項目的具體負責人、經辦人，因為時間跨度大，加上人事頻繁調動，現在環保局那邊也說不清楚究竟是誰負責的，許多數據和情況的真實性、準確性，我們這邊根本無從下手去核實。”
“這根本不是送材料，這是把他們環保局的廢品回收站整個端過來了，讓我們大海撈針。”
陸江河喝了口涼茶︰“問過環保局送材料的人沒有，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李珂點點說︰“問了。他們的人就一句，時間太久了，資料保管和交接過程中難免有些混亂，督導整改辦公室解散得也倉促，他們也是盡力搜集了。總之，就是個場面話。”
陸江河听完李珂的匯報，嘴角反而逸出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
他開口︰“有點意思。李秘書，緋夏同志，這些文件，你們先別費勁整理了，找些箱子來，全部原樣封存，貼上封條。”
李珂一怔︰“陸秘書長，那咱們的議題……常務會可就後天了，要是議題上不了會，這……”
陸江河擺了擺手︰“議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你先去處理一下市長交代給你的其他工作，那些也挺要緊的。”
李珂望著陸江河，見他神色自若，胸有成竹，便點了點頭。
他隱約知曉一些市長文興海與這位年輕秘書長之間的淵源，更清楚文市長和陸江河那位在省里的岳丈，都對陸江河的青睞有加。
有這等泰山壓頂般的關系在，陸江河這份處變不驚的底氣，也就不足為奇了。
他不再多言，迅速將自己手頭幾份重要的文件歸攏利索，隨後便帶上門，離開了陸江河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只剩下陸江河與林緋夏二人。
時已近午，四月的江州，天氣漸漸燥熱起來。陸江河辦公室的窗戶開著一道縫，但空氣依舊有些沉悶，他沒有開空調的習慣，額角也見了些汗。
林緋夏在李珂走後，便去了一趟水房。
再回來時，她身上那件本就貼身的白色雪紡襯衫，領口處的紐扣似乎又解開了一顆，露出一片更為晃眼的雪白。
她一手拿著個小本子，狀似無意地在胸前扇著風，細密的汗珠從她光潔的額頭滲出，沿著臉頰滑落，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
她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未開封的冰鎮礦泉水，瓶身上還凝著細小的水珠。她輕盈地走到陸江河的辦公桌前，將水輕輕放在他手邊。
“秘書長，天氣熱，喝口冰水解解暑吧，我剛買的。”
陸江河的視線仍舊膠著在手中的一份文件上，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謝謝。”
林緋夏並未離開，反而向前又湊近了些，那股若有似無的香水味也隨之濃郁了幾分。她用一種刻意拉長了的、帶著幾分嬌嗲的聲調喚道︰
“秘書長——”
陸江河終于從文件中抬起頭。
只見林緋夏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他的辦公椅側面，此刻正微微俯下身子，一雙柔軟白皙的手，帶著涂著鮮紅蔻丹的指甲，輕輕按在了他座椅的扶手上。
這個姿勢，使得她本就敞開的襯衫領口，更加大敞四開。
從陸江河的角度望過去，那件雪紡白襯衫因為她前傾的動作而緊緊繃著，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
襯衫布料下，淺色的蕾絲花邊若隱若現，大片細膩白皙的肌膚晃得人有些眼暈，兩團豐盈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深邃的溝壑在敞開的領口下幾乎一覽無余，帶著一種濕熱的、逼人的誘惑力，直沖陸江河的眼簾。
辦公室內的空氣似乎更加粘稠，窗外初夏的蟬鳴仿佛也在此刻消了音。
陸江河看著她這副幾乎要貼到自己身上的模樣，眉頭幾不可見地動了動。
“大姐，你這是？”
尾音剛落，林緋夏臉上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微微一滯，隨即卻像是水波蕩漾般化開，漾出幾分幽怨，幾分孤注一擲的媚態。
她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將身體的重心又向前傾了傾，胸前那片雪白幾乎要蹭到陸江河的臂膀。
辦公室內的空氣因這大膽的逼近而愈發粘稠，那股若有似無的香水味，此刻也變得具象起來，絲絲縷縷，直往陸江河的鼻腔里鑽。
“秘書長，我听說您好事將近，要和沈家那位大小姐結婚了。消息傳來，我這心里，就像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一樣，悶得慌，難受得很。”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聞的顫抖，仿佛含著無限委屈。
“其實，從您調來江州任職，我第一眼見到您，就…我就覺得您和旁人是不同的。秘書長，我不怕跟您說實話，我喜歡您，仰慕您，已經很久很久了。”
陸江河靠在椅背上，從始至終，除了最開始抬了下眼皮，之後便再沒有更多的動作。他手里依舊捏著那份文件，只是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林緋夏同志，我想，你首先需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我們共事至今，滿打滿算，也不過數日。這種話，從何談起？又是否合乎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