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洛和朱則佑出了營地,立馬就有一人從營地里悄然撤離,來到兩人身前,將方才偷听到的話只字不漏地傳達後悄然退下。
“看來這丁一凡與施重不一樣,想要左右逢源,但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騎牆者往往沒有好結果,左右不討好,”蕭天洛說道︰“施重倒真是表里如一。”
一刀毀了他心中的念想,他定是有心如死灰,索性破罐子破摔,今天這一試不就曉得了。
湘軍里面立場不一,有人想裝糊涂,有人想兩頭都吃,有人吃里扒外,要是施重那一刀是自己人砍的才叫感慨,這個副統領是個靈活人物,與施重就不是一路人。
“表兄,我想住在這里親自監督。”朱則佑堅定道︰“還請表兄陪同。”
初出茅廬的朱則佑現在還不能徹底放開,非得蕭天洛陪在身邊才有底氣,蕭天洛左右看看,提醒道︰“有人在的地方不要這麼叫了,真是折煞我也。”
“不讓叫也叫了好幾年,早就順口了,在都城憋得不行,到這里了難道還不行??”
蕭天洛本就不拘小節,就受不得和朱則佑生疏,內心其實對這句表兄受用得很,現在裝出副不在乎的樣子,上揚的嘴角卻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那咱們倆就駐守在這里了,你放心,這邊廂的動靜我都派人盯著,且看他們誰先來開這個頭,私下不老實的,那就等著他們入甕!”
兩人回去與程武、童征一合計,四人一拍即合。
其實湘軍這邊才是硬骨頭,六皇子願意迎難而上,倒讓兩人對他高看一眼,不過六皇子也不傻,拉上了蕭天洛作陪。
這邊廂,縣衙各府邸里陸續有消息傳來,兩人回來得剛剛好,正好可以當場驗證。
那縣丞正跪在座下,汗如雨下,現在還咬死不認,不過,不多時就有人從他的府里過來,說是從後院堆放柴剁的地方搜出來一盒銀子,足足五百兩!
窮鄉僻壤之地,一個小小縣丞,家中藏銀如此,任他長了一張鐵嘴也說不過去。
周齊作為縣令在邊上也是膽戰心驚,平日里也是受這幫人的鳥氣受夠了,如今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這幫人的骨頭都要被扒出來亮個相,憂的是將來如何?
這次若是真將匪徒弄干淨了倒還好,就怕殺不盡,這幫大人總有要走的一日,他會如何?
周齊只能讓自己看上去是被迫配合,不敢主動半分,為自己留有余地。
殊不知他的這點小小心思早被蕭天洛看得分明,他倒要看看,這位縣令大人要裝糊涂到何時,此時那縣丞的腿一麻,直說道︰“大人,大人,這定是栽贓啊。”
縣衙諸人都在,此時除了周齊無人敢站著,看著第一個被揪出來的土匪內應,個個口干舌躁,此時最怕的是听到急促而來的腳步聲——那是查出端倪,拿人拿證據來了。
“可笑……”朱則佑年輕,沒忍住道︰“拿下一個而已,剩下的卻如此膽顫?”
現在正鴉雀無聲,他的聲音雖然輕,也足以讓所有人听得分明,周齊的頭低下,縣衙早就被滲透,不說這幫來的大老爺,就是他也不知道有多少!
“拉人進來!”
程武一聲令下,那縣丞府里的老僕被推進來,這老頭哪見過這種架勢,進來後腿就發軟,被拖著拉到諸人面前後就爛成了一灘泥︰“大人饒命,小的也只是負責帶話帶物。”
“的確從中間拿了些好處,但只是區區數兩,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
哦,那大頭都哪去了?”
“自然是孝敬給了縣丞大人。”
“胡說八道!”縣丞哪能認下來,正欲說話,眼前一道血線飄過,他下意識地張大嘴巴,聞到腥味的同時不由自主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將臉上的血卷入口腔,哇地一聲吐了!
剛才還在狡辯的老僕人頭落地,身首異端!
縣丞的褲襠一熱,居然尿了。
他這般地不成體統,但無人關心他的丑態,蕭天洛面色沉定地提著劍,上面還沾著老僕的血,他就這般地走向縣丞,只一抬眉,還未開口,縣丞就叫了起來︰“我說,我說!”
“他們每個月十三給我送一筆銀子,讓我幫著刺探湘軍的動向,不止我……”
他正要繼續招供,突然有幾個人瘋了似地朝他撲過來,將他死死地壓在身下,揮拳就打!
現場亂成一團,蕭天洛等人並不做阻攔,看著他們狗咬狗,縣丞想要廝咬,這幫人如何容他把自己吐露出來,卻也不能坐著等死,可惜這一動,全暴露了。
本來那邊廂就有審問出動靜,就等著讓他一個個地顯形,現在省事了。
周齊不願意再看這不堪的一幕,微微閉上眼。
“他們,他們也與我一樣!”
縣丞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他沒救了,大家一起去死!
“放屁,明明是你拿得最多,你真以為我們不知道,這才兩個月時間,你就弄到了五百兩,我們才多少?”這人說完,眼前一道劍光閃過,他趕緊撒開縣丞的脖子,側身避過。
看著尚方寶劍,幾個人如夢初醒,面如死灰。
,蕭天洛以劍抵地,眼神橫掃過眾人︰“誰先來?”
縣丞家的老僕人頭還在地上,血液蜿蜒,這幾人快抖成了篩子︰“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蕭天洛的眸光一閃,拎過其中一人,劍抵在他的脖頸間︰“說,這次襲城你們給了多少情報,是如何讓對方進入城中的。”
“湘,湘軍為防襲城,改了交接的時間,從子時提前了半個時辰,”這人抖瑟著道︰“我們只是將這信息提前告知,沒想到他們真的敢襲城,趕在交接的時間殺了進來。”
“湘軍里面也不干淨,真的!”
縣丞反應過來,現在誰吐得多還有活命的機會,搶先說道︰“他們要是全力拼,土匪根本打不進來,還不是他們半真半假,這湘郡,其實爛透了,哈哈哈哈!”
劍光閃過,縣丞看著自己脖頸間冒出來的血,不敢置信地伸手抹了一把。
他眼楮瞪得滾圓,不敢置信地看著蕭天洛,目光緩緩移到泛著血光的劍刃︰“為,為何?!”
蕭天洛不語,朱則佑好心開口︰“交代得太晚。”
話音落下,縣丞的腦袋落下,與剛才老僕的首級相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