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考，顧斯年狀態出奇地好。作文題目是《論執念》，他引用了大量韓華年前世的名言，寫出一篇令閱卷老師拍案叫絕的雄文。
成績出來那天，沈若初捧著一大束向日葵在校門口等待。
她本想第一時間祝賀顧斯年，卻看見對方被記者和家長團團圍住——省狀元的消息已傳遍全校。
人群中，顧斯年似有所感，回頭對上她的視線。
那一瞬間，沈若初突然覺得胸口發悶——那個眼神太過熟悉，就像……就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初初？”韓華年不知何時出現，從身後摟住她的肩膀，“我們走吧。”
沈若初點點頭，卻忍不住再次回頭。
顧斯年已收回目光，正在校長陪同下接受采訪。陽光灑在他身上，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當晚，韓華年再次出現在顧斯年家門口。
夜色漫過圍牆時，韓華年的影子被路燈拉得細長，像柄生銹的劍斜插在顧斯年家門前的台階上。
“省狀元真是風光啊。”他扯了扯嘴角，語氣里的酸味能腌透一缸泡菜，“穿得人模狗樣接受采訪，忘了爸媽怎麼死的了？”
顧斯年推開顧家大門，聞言動作未停，只抬眼瞥了他一下。
暖黃的燈光落在他額前碎發上，映得那雙眼楮比白日里更顯清澈，卻也更冷︰“所以呢？你覺得狀元該披麻戴孝去電視台哭喪？”
“你少跟我打哈哈！”韓華年上前一步，校服外套敞開著，露出里面洗得發白的t恤，“你現在享受的安逸，都是用爸媽的血換來的！沈若初那女人在你面前晃悠，你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你配當他們的兒子嗎？”
看著有些歇斯底里的韓華年，顧斯年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念課本︰“哥，高二數學導數那章，復合函數求導的鏈式法則，步驟分幾步？”
韓華年噎了下︰“你問這個干什麼？”
“物理選修31，帶電粒子在勻強磁場中做圓周運動，半徑公式是什麼？”顧斯年沒理他，繼續問道，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塊停了擺的電子表上，“還有原電池的正極發生氧化反應還是還原反應？”
“35的基因型是雜合子的概率是多少？”
“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是什麼意思？”
“孟德爾遺傳定律的推導、伴性遺傳基因突變都明白了嗎？”
“價值規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宏觀調控新發展理念都理解了嗎？”
“兩次世界大戰的原因及影響、美甦冷戰的表現、經濟全球化的發展趨勢都記住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像冰雹般砸下來，韓華年的臉瞬間漲紅。
他記得這些，上一世他爛熟于心，畢竟高考成績也名列前茅。
可現在，那些公式定理像退潮的貝殼，被洶涌的仇恨埋在記憶深處。他張了張嘴，只能吐出幾個模糊的音節︰“導……導數不是……物理那個半徑……應該是……”
“連高二的知識點都記不清，”顧斯年打斷他，語氣里听不出情緒，“還有空站在這兒指責別人忘了仇恨。明年你也要高考了，與其在這說我，不如先想想怎麼好好學習。”
韓華年怒氣沖沖地來，最後狼狽而歸，將租住的公寓里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書桌上，顧斯年戴著省狀元綬帶的照片被水果刀釘穿。
“沒關系……”韓華年看著桌上他和沈若初的合影，“這個仇，我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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