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韓華年的眼楮泛著血絲︰“我接近沈若初就是為了報仇。而你……”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你居然心安理得地準備高考？你還是個人嗎？”
顧斯年單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另一只手還拿著高考沖刺筆記，他微微偏頭，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像個困惑的天使︰“然後呢？”
韓華年說得咬牙切齒，卻見顧斯年依然無動于衷，頓時怒火中燒︰“你就這點反應？他們可是我們的親生父母！”
“所以呢？”顧斯年終于開口，聲音冷靜得可怕，“你要我明天高考交白卷，還是現在就去殺了沈若初？”
韓華年噎住了。
他原本計劃用這個驚天秘密擾亂顧斯年的心神，最好讓對方高考失利，卻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
“哥。”顧斯年忽然笑了，這個笑容讓他整張臉都鮮活起來，卻讓韓華年想起博物館里那些慈悲的聖徒雕像︰“我對你太失望了。”
“你對我失望，你憑什麼……”韓華年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設想過顧斯年會暴怒、會質疑、甚至會痛哭流涕，唯獨沒料到會收獲一句“失望”。
“哥。”顧斯年再次打斷他，眼神里竟流露出一絲憐憫，“你被仇恨蒙蔽了。”
韓華年一愣。
顧斯年微微嘆氣，語氣溫和，卻字字如刀︰“人不能活在過去，更不能被仇恨支配。爸媽如果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我們活在痛苦里。”
韓華年的瞳孔猛地收縮，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些話……
這些話，是他上一世也曾親口對顧斯年說過！
當時顧斯年查到父母的死因，執意要報復沈家，而他為了討好沈若初，也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用盡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勸顧斯年放棄。
“斯年，仇恨只會毀了你。”
“人得向前看，不能活在痛苦里。”
“爸媽如果還在，一定希望我們好好活著，而不是被仇恨吞噬。”
而現在，顧斯年一字不差地，把這些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韓華年的手指微微發抖，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死死盯著顧斯年，試圖從他的表情里找出一絲破綻——憤怒、諷刺，甚至是報復的快意。
可顧斯年的眼神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關切，仿佛真的只是在勸他放下仇恨。
“你……”韓華年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什麼意思？”
顧斯年微微歪頭，神情無辜︰“我只是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與其活在仇恨里，不如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韓華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謬感席卷而來。
他重生回來，就是為了報復沈家，可現在，顧斯年竟然讓他放棄？！
“顧斯年！”韓華年猛地抓住他的肩膀，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你怎麼可以這樣冷血無情！那是我們的父母！他們是被害死的！”
顧斯年任由他抓著，眼神依舊平靜︰“哥，你太偏執了。”
“我偏執？！”韓華年幾乎要氣笑了，“你難道一點都不在乎？”
顧斯年看著他，眼神里仿佛散發著“聖父”的光輝︰“我在乎，但我不想被仇恨蒙蔽雙眼。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比如親情、愛情，難道你什麼都看不到嗎？”
韓華年渾身一僵，手指不自覺地松開。
這句話，好像也是他曾經說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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