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家主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脾氣了如指掌的孫問忠,欣然接受了這個任務。
哪怕這熱鬧是他主子後妃的。
孫問忠覺得,要不是玉嬪還算有幾分得嘉恆帝喜歡,這事兒絕對還要熱鬧好幾倍。
他主子,絕對會在里面橫插七八手,非得叫玉嬪和嫻嬪打出狗腦子不可。
哎~
攤上這麼個主子~
都是命啊!
孫問忠干活兒去了。
且不提玉嬪,前腳得知嫻嬪因為紅羅炭算計自己,後腳又收到一批紅羅炭是什麼心情。
舒姣是又去找忍冬聊八卦了。
這個宮的嬪主吝嗇,那個宮的答應欺負人……
碎嘴子往屋里一坐,剝著核桃和炒花生,燃起黑炭,能聊一天不帶空閑的。
完事兒手一拍,舒姣又塞給忍冬十兩銀子,“走了。”
“姣姣。”
忍冬拽著她想還回去,“我不……”
“我不缺錢。”
舒姣率先說出口,“主子賞錢給得多。你且還在御花園等等,再過些時日,咱倆就有好日子過了。”
“那你小心。”
忍冬將銀子收入懷中,轉手摸出一件棉袍,“我找人換了棉,給你縫的。你穿在身上,出門兒便不那麼冷了。”
棉袍針腳密集整齊,一看便是精心仔細縫制的。
摸著很暖和。
舒姣輕笑一聲,將棉袍一裹,走了。
她用不太著。
暖寶寶效果挺好的。
但到底是忍冬的心意,不拿著,這段關系便很難繼續往下走。
升職之後,舒姣的時間更自由了。
她時常在外走動。
隔三差五便帶些消息回去告訴怡嬪。
“柔答應不識字,被罰抄書,在宮里氣得拿宮女撒氣。”
“許貴人嫌冷不出門,在屋里喂她養的烏龜,把烏龜撐死了,還氣急敗壞的叫人拿御膳房做成菜了。”
“柔答應身邊的宮女,是安嬪的人,正攛掇柔答應給婉貴人下藥……”
怡嬪听得高興,銀子大把大把的往外撒。
舒姣賺翻了。
而且她還有額外收入。
“哎喲,晚香姐姐。”
撞見貴客,舒姣手帕一揮,“听浣衣局的人說,良妃娘娘身邊的玲瓏姐姐,這個月跑太醫院三五次了,說是自個兒身子不適……”
話,說到這就沒了。
晚香也懂事兒。
熟練從兜里掏出五兩銀子。
舒姣搖搖頭。
晚香又掏五兩。
舒姣還是搖頭。
晚香︰???
你現在胃口也太大了吧!
晚香嘴角一抽,一股腦又掏出十兩,重重塞舒姣手上。
“嗨呀,姐姐客氣。”
舒姣笑眯眯的收入袖中,低聲道︰“听說那藥方子里,有艾葉呢~”
艾葉?
晚香眼眸微眯,腦子里下意識想到四個字——
燻艾保胎!
“听說你家嫻嬪娘娘,前些日子跟良妃娘娘頂嘴,可把良妃娘娘氣得不輕,回屋就稱病了啊。”
舒姣意味深長道。
晚香听得心里“咯 ”一下,隨即扯出一個笑臉,“哪能啊,我家娘娘可不像玉嬪娘娘那般能言善辯。”
娘娘啊~
大事不妙啊!
良妃這個保不住的胎,可別栽贓到你頭上!
帶著滿滿的危機感,晚香又塞給舒姣一小塊金子,便火急火燎的回宮找主子去了。
要問她為什麼如此信任舒姣的話?
因為信譽。
因為舒姣這些天賣出去的消息,哪怕是些邊邊角角的消息,都是真的。
不信她還能信誰?
舒姣摸著金子,輕哼兩句,大半夜又出門晃了。
如今翻春,天氣漸暖。
好戲也開鑼了。
月明星稀,光線卻算亮堂。
宮中的池子剛化冰,反著慘白的月光,不遠處的枯井里,也散發著幽幽寒意。
“唔!唔唔——”
忽得,一陣沉悶的掙扎聲,從假山背後傳來。
聲音越來越清晰。
“撕拉。”
不知是誰太用力,衣衫都被撕破了些許。
“別怪我。”
一道陰柔尖銳的嗓音低低響起,“要怪,只能怪你愚蠢,怪你見錢眼開。背主的奴才,到哪兒都只有死路一條。”
“嘎巴。”
脖子一扭,人便沒了呼吸。
穿著青藍色袍子的內侍,將緊緊捂住對方嘴的手帕收回袖中。
看著對方在地上抽搐兩下,發出“赫赫”的聲響,很快便停了呼吸。
內侍這才上手,探上對方鼻尖,又探一下脖頸。
很好。
死透了。
隨即把人綁得很藝術,往枯井里一塞。
內侍一揮手,將手帕也丟下去,冷漠的甩下兩個字——
“填了。”
後頭跟著的人,便迅速提起早準備的枯枝垃圾,將枯井填滿,再放上石頭砸實。
手法專業,動作迅速。
一看就是老手。
“看看人家,多熟練。”
嘉恆帝躲在假山上,很小聲的感慨道︰“朕這後宮,真是人才輩出啊。”
孫問忠︰……
皇上!
您還要奴才怎樣?
要怎樣?
難道還要奴才跟著學嗎?
正說著呢,冷不丁就听腳底下也傳來一點兒響動。
嘉恆帝二話沒說就趴下去了。
孫問忠︰……
不辛苦,命苦。
伺候這位主兒,是他上輩子干了十惡不赦的大罪,換來的報應!
“嘖嘖~良妃下手真狠。”
“不過背主的奴才,落得這個下場也是應該。說來這家伙實在是不聰明,二百兩就叛變了?”
“良妃出手也不小氣啊。”
“這下好了。良妃肚子里那孩子,本就不一定保得住,怕不是得直接栽贓到德妃頭上了。”
“嘖~”
“德妃賠了夫人又折兵,實慘啊。”
底下的聲音說得輕,不算清楚,但仔細听還是能囫圇听個大概。
不過就是這聲兒~
怎麼听著有點耳熟呢?
嘉恆帝沉思著。
那頭,丟尸埋人填井一條龍團隊,“嘿咻嘿咻”的干完活,左右環顧四周,見沒人,就迅速撤了。
至于假山里頭~
哪個神經病大晚上不睡覺藏假山里?
粗略掃一眼沒發現異常,他們也就沒多管。
等了幾分鐘。
四周一片寂靜。
剛離開的內侍慢慢悠悠的又從樹叢旁邊晃出來,“走吧,真沒人。”
又听見細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四周又安靜下來。
七八分鐘後。
還是他。
內侍慢悠悠從另一邊晃出來,提著燈在地面上搜索一陣兒,確定地上沒有衣服碎片之類的痕跡,便一語不發的走了。
沒別的,就倆字——
謹!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