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的擊在宗仁虎的頭上,宗仁虎眼前金星閃閃發光,差點兒沒有跌倒了,他強打精神,怒氣沖沖的瞪著刑一庭庭長陳松。
韓景望著沖出來的中年婦女,微笑著說︰“表姐!真的是你?小悅昨天還說起來你的事情,說你被人欺負了。”
中年婦女也是一愣,她馬上就醒悟過來了,她知道韓景說出來的小悅就是指羅悅,而且還知道羅悅和韓景有接觸,想到了這里便立刻哭泣道︰“表弟!你怎麼才來呢?我高玲玲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欺負,我們現在是家破人散,不明不白就被人抓來了,你姐夫現在也是生死不明,還不知道人怎麼樣呢?現在不明不白的就成了黑惡勢力主要成員,我們真是被冤枉的!”
韓景也是臨時起意要幫助羅中天這事情的,因為自己也是要利用這事情下一盤大棋,羅中天及其家人是不知道自己給利用了,雖然是正當的利用,畢竟也是利用。
羅中天可是當地的名人,富豪,他名下的企業和資產過億,這樣的一大筆錢,武進一個辦武術學校的人,怎麼可能吞下去呢?
這事情的內情肯定是不一般的,涉及到的人到底是到了哪個層次,也很難說,官場中的人,利益方面的事情不是單一的,往往是交叉的,橫向的,縱向的都有,俗話說︰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東西,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心不足吃月亮。那結果會撐死自己的。
韓景決定以羅中天的事情為切入點,抽絲剝繭,雖然自己不會親自介入其中,但是,也會置之不理,間接的利用條件推動這個案子不斷前進,最後水落石出。
雖然這個過程是曲折的,困難重重的,但是,只要方法得當,盡心盡力去做,肯定是有收獲的。
高玲玲也知道韓景是在幫她,雖然是不知道原因,但是,看出來並沒有什麼惡意,要知道這是當著許多人的面,並不是私下里,這事情幾分鐘可能就會傳遍整個法院。
高玲玲想著自己目前的處境非常不妙,只能先出去再說了,不然的話,人在里面,啥事也做不了的。
站在韓景身後的宗仁虎心里直罵娘,這事情怎麼會這樣呢?沒有听說過羅中天家有這樣的親戚,高玲玲也是本地人,親戚朋友關系不是早就摸清楚了,怎麼突然間冒了出來這樣的‘表弟’?這可是絕對意外的事情。
刑一庭庭長陳松就更不要說了,他知道自己麻煩了,攤上事情了,要知道羅中天的案子,他是從頭到尾都是參與的,盡心盡力去出謀劃策,高玲玲的事情也是自己親自操辦的,雖然是領導的指示,但是具體的事情都是自己去做的,自己就是第一責任人,領導隨時都可能拋棄自己的,背黑鍋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為了羅中天的事情,陳松也是廢寢忘食,搜腸刮肚才弄出來需要的法律條文掩飾不正當的事情,有的地方只能騙不懂法律的人,或者是稍微知道一點法律的人,要是在律師面前,肯定是過不了關的,這樣的話,不要說功勞了,就是苦勞也沒有了,最後還得承擔責任的。
陳松這樣的情況,在官場中也是比比皆是,別以為自己盡心盡力沖鋒陷陣,就能得到好處,就能得到領導賞賜,那也要看是什麼樣的領導,不是所有的領導都是這樣的。
陳松這樣的情況,很普遍,有了政績也得領導先領,最後沒有人要的才是下面的人,就好像一塊帶肉的骨頭,狼狗啃過了,剩下的骨頭架子才是土狗的,別以為自己能啃到肉。
一旦出了問題那黑鍋就只能自己背了。陳松額頭上冷汗直冒,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想找個機會趕緊溜走。
這時,韓景目光如炬地看向他,冷冷說道︰“陳庭長,這案子疑點重重,還望你能公正審理,別讓無辜之人含冤受屈。”
陳松雙腿一軟,差點沒跪下去,強裝鎮定道︰“是是,韓組…組…組長放心,我定會重新審查。”
宗仁虎見狀,心中暗恨陳松辦事不力,又不好發作,只能干瞪眼。高玲玲見韓景如此有辦法,心中燃起了希望,緊緊跟在韓景身後。
韓景掃視一圈眾人,高聲道︰“我倒要看看,這背後的黑手究竟是誰,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顛倒黑白!你們先前的對話我們已經錄制了,想否認也是不可能的,不是要擔保人和保釋金嗎!一切按照你們法院的要求辦。小王,你帶去辦理手續。”
韓景身邊的工作人員立刻會意,帶著高玲玲走到了刑一庭庭長陳松面前,陳松這時候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去辦理吧,等于是承認剛剛說的話,要知道五十萬塊錢不是自己定出來的,根本就不是按照規章制度,而是隨意說出來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入個人的小金庫。
不帶著去辦理手續,也是不行的,你把人家抓來了,也是有齊全的手續,雖然是人為制造出來的,但是,也是有據可查的。
放與不放,怎麼樣放人?陳松可不敢做主,也做不了主。陳松猶豫不決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望了望宗仁虎,這時候你看宗仁虎干什麼?
宗仁虎恨不得踹死陳松,但是,在這些人面前,又不好發火,畢竟自己是領導,領導的形象還是要顧及到的。
宗仁虎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訓斥著陳松︰“我一直都是以為你是個正直的庭長,一直都是信任你的,誰知道你竟然是個表里不一的人,欺上瞞下的人,幸虧韓組長及時發現,不然的話,還不知道被你騙到什麼時候呢?”
“當著大家的面,我現在宣布,陳松暫停刑一庭主持工作,對于他的劣跡,我們稍後開黨委會研究處理結果,大家要引以為戒,老老實實的做人做事,我們法院也不是法外之地!”
宗仁虎不愧是官場老人,老狐狸,老油條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做到臨場不亂,不但扭轉自己的劣勢,而且還借勢給自己貼了金,真是讓人佩服!
宗仁虎一邊怒氣沖沖訓斥著陳松,一邊有意無意的向陳松使眼色,他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豈料這樣的小兒科把戲,怎麼能逃過韓景的眼楮?
陳松心領意會,垂頭喪氣的轉身離開了樓道,向樓下走去。
宗仁虎見陳松離開了,便知道他已經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對這樣的下屬,宗仁虎有的是方法,丟幾塊骨頭就解決一切問題,根本就不用擔心害怕什麼。
韓景望著離開的陳松,也沒有再說什麼話,自己也不合適過度干預,畢竟自己的身份擺在那里的,只能點到為止,見好就收。
“宗院長!我們去會議室。\"韓景淡淡的說道。
宗仁虎一愣,馬上笑著說︰“韓組長!我們到六樓去,會議室在六樓。”
宗仁虎一邊說,一邊走在前面,跟著的辦公室主任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退後,轉身離開了,看樣子是通知人,把會議室收拾一下,雖然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也差不多夠了。
宗仁虎陪著韓景他們走進了電梯間,電梯緩緩上升,氣氛有些凝重。宗仁虎表面鎮定,內心卻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韓景到去了會議室要會說什麼。韓景則是神色平靜,目光深邃,似乎在思索著下一步計劃。
到了六樓,會議室已經收拾妥當。宗仁虎請韓景等人入座後,強笑著問道︰“韓組長,在家里的各科室負責人都到齊了,你看。。。。。。?”
韓景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直視著宗仁虎說︰“宗院長,我們是意識形態巡檢,你們市中院是被巡檢的第一個單位,情況很不好,我們很不滿意!給我們的印象很差!”
“不要以為意識形態是宏觀的事情,和我們現實生活相去甚遠,沒有什麼關系,要是這樣的思想認識,那就大錯特錯了,意識形態不但是表現在立場、信念、方面,也表現在個人的思想覺悟,工作態度,作風建設,紀律等方面。”
“上次在省里面已經強調了,要從大局出發,站在思想意識制高點上思考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古豐市中院,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重要位置,而是敷衍了事,馬虎應對,根本就不當回事,這樣的思想狀態,怎麼能做好工作?怎麼能做到依法辦事?”
“有一些人,在辦公區域,明目張膽的和被執行人討價還價,擅自增加條件,敲詐勒索被執行人,這事情是個人行為還是有人指示的?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我奉勸一些人,及時懸崖勒馬,不要在做冒險的事情,僥幸心理是沒有用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再厚,也是包不住火的。”
“現在宣布意識形態巡檢的初步結果,整體第一印象不及格,工作人員基本素質不合格,領導管理水平和能力不合格。”
韓景的宣布如一記耳光打在宗仁虎的臉上,宗仁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的變化著。他心里早已經對韓景恨之入骨,這樣的巡檢結果等于是判了他的死刑。
要是這樣評價記錄在檔了,那他不但仕途升遷之路無望,就是現在的位置都可能危險了。
韓景用眼角瞟了一眼宗仁虎,又繼續說︰“我希望中院領導能深刻的反思自己,在中院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教育,找出不足之處,一個星期後,我們還會再次巡檢中院的,要是再不及格,也就不要怪我們不講情面了。”
韓景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有自己的考慮,欲擒故縱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一棍子打死的做法是沒有用的,狗急跳牆也不是好事情,不能逼的太緊,溫水煮青蛙的效果才是最佳的方式。
宗仁虎不是主要的目標,更不是終極目標,所以說,適當的敲打敲打也是很有必要的,不然的話,還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呢?
韓景知道自己的初步目標已經達到了,也就沒有必要再講下去了,一個星期後再來,到時候再這樣敷衍了事,就別怪不客氣了,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看你怎麼做了。
韓景他們出了市中院,剛走出了大門口,見已經出來的高玲玲在法院大門外徘徊不定,看樣子是在等著韓景他們的。
假戲真做,既然要演就得演得逼真,那樣的話,才有觀眾,才有市場的。
高玲玲見韓景他們走出了大門,便立刻迎上去,笑著說︰“表弟!可把你等出來了,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說說話,問幾個問題。”
韓景知道高玲玲首先就是想知道羅悅的事情,羅家只有一個人在外面,其他的人現在全部被收監軟禁起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在外面無依無靠的,叫人怎麼放心呢?
“表姐!我是知道你一定會在門外等我的,我也有許多事情需要知道,咱們上車到賓館再說,許多事情也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韓景望著高玲玲建議著。
高玲玲想了一下,也只能這樣了,現在就問,不是太方便的,有許多話是不方便公開的,雖然韓景他們是上面下來巡檢的,但是,誰又能保證是絕對可靠的呢?
還是韓景考慮的全面,高玲玲望了望韓景,然後點頭說道︰“就依表弟!咱們到地方再說吧!我也是太心急了,沒想那麼多的。”
他們一行人來到賓館房間,韓景讓其他人先出去,只留自己和高玲玲。
高玲玲坐下後,急切地問︰“表弟,悅悅現在怎麼樣了?她一個人在外面,我實在放心不下。”
韓景點點頭,說道︰“表姐放心,悅悅現在很安全,她和我見過面,跟我說了不少家里的情況。我已經安排她去京城了,這一兩天就會回來的,你安心呆在這,等她到了再合計合計怎麼走下一步,我覺得這背後肯定有更大的勢力在操縱,不然武進沒那麼大本事吞下羅中天的產業。”
高玲玲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憂慮︰“那現在該怎麼辦?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們討回公道,但是,這事情不容易的,他們的勢力強大的很,比想象的要強大。”
高玲玲也是為韓景著想,一個無緣無故的人要是因為這事情惹上了麻煩,自己也是于心不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