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出塵回頭一看，一個佝僂的老頭背著手，拎著煙鍋。
臉色還是一如往日的棗紅，正是那給李出塵打造兩把真靈凶兵的燭鴉子。
自青雲州苦海鎮一別，算起來也有五百多年沒見了。
上次在極星州的飛星城，只見到了這燭鴉子的徒弟烏山。
這次也是沒想到能在這里踫見這師徒二人。
但想到這黑曜城，滿城都是鍛打兵刃的仙工，似乎這師徒二人出現在這也合情合理。
“晚輩李出塵，拜見燭老前輩。”
李出塵雙手抱拳，俯身一拜。
在李出塵見過的所有老頭中，燭鴉子算是給他留下印象比較好的一個老頭了。
至少沒有被他怎麼坑過，反而是在他這得到了不少好處。
起初在青雲州的時候，自己還不覺得燭鴉子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可隨著自己境界的提升，也遇到越來越多的人和事。
李出塵也越發的意識到了燭鴉子的不凡。
單是手搓真靈凶兵這件事，段野樓和風天都這兩位前十二神匠都是直搖頭。
倒不是說不能做出來，而是沒法像燭鴉子那般在短時間內就做出兩件。
而讓李出塵更在意的就是，對方一下子就把自己認出來了，這是在自己吞妖術狀態下。
難道對方是擁有什麼特別的瞳術？
還是說就是單純的境界高，直接看破了。
王剛和青提見狀，也跟著李出塵抱拳一拜。
看來是這家伙的熟人，而且多半大有來頭。
“修真之路如逆水行舟，自然不敢輕談容易，這還要多虧前輩的幫助和提攜。”
“幫助和提攜？無非是幫你打了兩件兵刃，怎麼樣？可還用的順手？”
對于匠人來說，最關心的永遠還是自己的作品。
他只是看了一眼青提和王剛後，便將注意力又放到了李出塵身上。
如果換做武青眸或者是老呂頭，這個時候就是第一時間吃瓜。
“前輩的技藝，冠絕古今，段前輩也是忍不住贊嘆。”
“別說那沒用的，那段野樓恨不得天天跳腳罵我，他那狗嘴里還能吐出來象牙，快把那兵刃拿出來，我再瞅瞅。”
李出塵苦笑搖頭，這老頭和老頭之間同樣也有自己的矛盾在里面，還是少摻合吧。
只見他目光一凝，五指如鉗一握。
剎那間掌心黑芒涌動，眨眼便化作囚天大荒戟，戟身符文閃爍。
風火器坊內自成獨立空間，氣息隱匿混沌。
李出塵因此毫無顧忌將蘊含真靈氣息的凶兵顯化。
一時間，坊內被煞氣籠罩，後堂的爐火也在囚天大荒戟出現的一瞬，狂閃了幾下，焰色一變再變。
一旁的王剛這才明白，眼前這老頭，竟然是給李出塵鍛打真靈凶兵的匠人。
這得是什麼級別的存在。
燭鴉子伸出一只仿若干裂老樹皮的手，剛觸到戟桿時還微微顫抖。
雖然表面波瀾不驚，但心中還是泛出一絲欣喜。
畢竟是自己傾力打造的作品，如同游子一般雲游四海，如今路過家門，又回來看看他這個老頭子。
仿佛是一個獨守老宅的空巢老人，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看到了那個血氣方剛的孫兒游歷回來，進門就是一句，阿爺，我回來了！
下一秒刻，燭鴉子穩穩握住，如扎根千年的磐石。
先是重重地掂了掂，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神色，似在回憶當年傾注的心血，又似不滿當年的一些缺憾之處。
而後，手腕猛地一抖，囚天大荒戟在空中呼嘯而過，劃過一道烏芒，撕開空氣，院中落葉被勁風裹挾著慌亂飛舞。
此時的燭鴉子眯起眼楮，像只老鷲，細細打量戟身，手指沿著符文靈痕游走。
“多年過去，這符文禁制倒還沒丟我的臉，勉強穩固，只是……”
說著，他掌心聚力，帶著股子狠勁朝戟尖彈去，一道靈氣激蕩，發出清脆鳴響，震得周圍空氣都嗡嗡作響。
“瞧瞧，此處材質磨損成這般，你這小子莫不是拿著它瞎折騰，拿它當糞鏟子用了？”
話語間，滿是不忿。
“誒呦，前輩，我哪使得起這麼高級的糞鏟子，這一路上大小廝殺無數，那我肯定是要拿著它去和對方劈砍。”
“您放心，被它折斷的兵刃也都是一方名刃，不斬無名之輩。”
李出塵面對燭鴉子的責備，只能苦笑的解釋起來。
有點磨損，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春水驚雷這一路從南砍到北，不說卷刃，那至少刀口還是有些鈍了。
燭鴉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目光仍像被磁石吸住一般，牢牢黏在戟上。
“罷了罷了，既是我手藝，便不能看著它這般邋遢。”
“今日且留它在這小院，你別在這兒礙手礙腳，待我重新淬煉一番，對了，把你那鬼鱗凶甲也給我脫下來。”
好家伙，根本就不用李出塵提出要求，這燭鴉子上趕著就來搞售後。
這份覺悟高，實在太高了。
“額……前輩，我來這兒主要目的，還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趁手的兵器，畢竟這真靈凶兵非必要時，是不方便拿出來的。”
“你不是還有對長短橫刀嗎？怎麼？折了？我說你……”
那春水驚雷，同樣也是自己當年順帶給李出塵打造出來的兵刃。
雖說在級別上沒法和真靈凶兵比，但也是自己花了心思的。
其內蘊含陰陽變化，若是運用得當，也不比真靈凶兵差上多少。
燭鴉子剛想訓斥對方不愛惜自己的作品，李出塵連忙擺手解釋。
“沒折沒折，就是……請風天都前輩幫我給那雙刀啟靈。”
“誰？風天都？他不是瘋了嗎？”
“現在能好一點。”
“如果是他的話，那倒也湊合，總好過外面那些不入流的家伙。”
燭鴉子在听到是風天都之後，這才收斂了幾分。
按照他的標準，也只有擁有神匠之稱的才算是懂行的人。
其他的，不過是只會拿錘子叮叮當當敲鐵塊的猴子。
“又想弄把新的來用……唉！唉！一天就知道睡，起來干活！”
燭鴉子走到了全程一直在蒙頭大睡的烏山身邊。
對著烏山臉上的鐵蒲扇就猛拍了兩下。
“嗯？師父？開飯了？”
隨後烏山便看到了李出塵。
“嘿！李家小哥！你怎麼……還帶著兩個婆姨……來串門了？”
睡著一臉懵逼的烏山，很快又看到了李出塵身後的王剛和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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