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
    也落在了吳庸身上。
    吳庸剛才拒絕合影,而後又說可以過來請教請教。
    這不就是來砸場子的?
    自從知道這吳庸,就是那個砸了整個詩詞協會場子的吳庸之後。
    大家都知道這吳庸的事跡了。
    就妥妥一個平頭哥。
    妥妥一個瘋子。
    逮誰搞誰啊。
    這次過來砸場子,怕是真要砸在腳丫子上了。
    眾人喜聞樂見。
    杜雲龍瞥了眼吳庸旁邊的那個年輕人,笑道︰“年輕人,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那年輕人絲毫不給他面子,“一大一小,兩個不要臉的盜賊而已。”
    杜雲龍皺眉,“你什麼意思?”
    年輕人說︰“我什麼意思你不清楚?尚金文體?”
    他指著尚篤和杜雲龍,然後面向大家,大聲道︰“吳老師才是真正創作出這個問題的人!而他們兩個,不過是看到這種文體,而後模仿,再冒充所謂的文體創作者!”
    現場。
    驟然間。
    一片嘩然。
    “什麼?”
    “什麼意思?”
    “啊?這,這什麼情況?”
    “不可能吧?”
    “呵呵,這很明顯就是在扯淡,吳庸的確有幾分才華,但書法可不是所謂有才華就能寫出來的!”
    “沒錯,書法是需要長年累月的積攢,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開什麼國際玩笑,一個才二十歲出頭的人,竟然大言不慚說這種問題是自己創造的?”
    “真是搞笑。”
    “呵呵,這吳庸真是為了名氣,臉都不要了啊。”
    周邊聲音很大。
    幾乎沒有人,相信那年輕人說的話。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書法家。
    毫無例外,全部都嗤之以鼻。
    這時有人大聲道︰“既然這位年輕人說這種書法是吳庸創作的,寫寫不就知道了?!”
    “哈哈,可不是嘛。”
    “嘖嘖,怎麼不敢寫啊?怕露出馬腳啊?”
    “樂死我了,一個二十多歲的人,新的書法創作者,真是搞笑。”
    吳庸笑了笑,一步走出,佇立于桌面前,手持毛筆。
    眾人看著他那不準確手持毛筆的動作,又笑了起來。
    “連握筆的方式都不對,還說自己會創作字體?”
    “呵呵,這典型就是來搞笑的。”
    “看他能寫出啥玩意兒來,居然還敢冒充?”
    尚篤和杜雲龍一開始還有些擔心,真怕遇到了正主。
    但這一刻。
    那提起來的心,頃刻間放了下來。
    書法。
    最開始學的便是握筆姿勢。
    姿勢不對,輕重緩慢,就很難掌握。
    大部分剛開始接觸書法的人,單單握筆姿勢,就能學個好幾個月。
    而想要進門,沒有個幾年苦功夫,根本不可能。
    而想要有些成就,沒有個十幾年和天賦,根本不可能。
    吳庸其他方面,在場沒有人質疑。
    但書法。
    沒有人會相信。
    太年輕了。
    就算懂些書法,最多入門,頂天了。
    而剛才尚篤大師寫的文字,乍一看,簡單?
    不!
    絕對不簡單。
    凡是學過書法的都知道。
    這種全新的書法,想要模仿,極其困難,就算有功底在身。
    沒有個一兩個月,日以繼夜。
    別說神了。
    就是形,都很難模仿的出來。
    這一刻,尚篤和杜雲龍越發的興奮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從彼此眼中看到那種激動。
    就算創作出一門書法。
    想要名揚整個書法界,需要一定的時間。
    但有著吳庸這個頂流在。
    媒體新聞,必然大肆宣揚。
    一步到位。
    這一刻,隨著吳庸持筆的方式,連老薛都有些擔心了。
    他也接觸過書法家。
    也看過書法家持筆的姿態,筆桿如手,融合一體,筆隨心動。
    而吳庸……
    他的持筆方式,有幾分像是用個鋼筆和毛筆的結合。
    很怪異。
    從來沒有見過。
    賀紅苕也看了過來,同樣也是越發擔心。
    因為。
    他爺爺賀知章,就是書法大師。
    毛筆跟鋼筆和其他筆,差距太大了。
    賀紅苕自幼看爺爺寫書法長大的,他也懂一些。
    也是愛好者。
    為什麼書法界,只有毛筆,才叫做書法?就是其中的難度。
    持筆方式不對。
    下筆時,很難控制好筆桿,從而形成墨水不均勻。
    便是書法家口中常說的,醞墨了。
    記者們靠近瘋狂拍照。
    許多媒體的直播間,也正在開著,都看著吳庸此時。
    只有兩個字。
    完了。
    本以為吳庸會有些本事。
    結果……
    單單一看握筆的姿勢,就很清楚,這就典型的小白啊。
    不倫不類。
    根本就沒有任何一點像,會書法的人。
    但下一秒。
    吳庸筆尖驟然落筆。
    一手負背。
    腰板如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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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動筆的那一刻,身形仿佛是跟手中的毛筆,融為了一體。
    眾人看著吳庸的形態,只感覺變了。
    至于哪里變了。
    沒有人能說得出來。
    這種感覺,非常怪異。
    有種像是古書籍中記載的,身形如松,心隨意動,不拘泥于任何形態。
    就是這麼一剎那的功夫。
    吳庸的筆尖已經放在了桌面。
    眾人看著那已經高高懸掛而起,跟尚篤的字帖並列。
    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嗡。
    所有人只感覺,頭皮發麻。
    那幅字帖,如同一把金刀般銳利,瘦挺爽利,卻是暗藏鋒芒。
    如隨時能鋒芒畢露。
    筆畫轉角蒼勁有力,瘦而不弱。
    在如今的書法中。
    講究的是,一氣呵成,才能形成整體感。
    可吳庸這書法。
    一筆一劃間,像是初學者般,一板一眼,橫平豎直。
    每一道筆畫組合起來。
    不僅沒有那種整體感,反而整體的融合感,更加協調,字若天成。
    每一道轉筆。
    刻畫出了其獨有骨感,讓枝節蒼勁的力量感,撲面而來!
    如果說,旁邊那幅字帖《念奴嬌》同樣也很瘦。
    但跟吳庸的字體一比。
    兩者的差距,高下立判。
    像極了那種,初學者和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名家大師的區別。
    現場。
    寂靜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吳庸和那尚篤的臉上。
    作為書法家。
    第一眼,看尚篤寫的‘尚金文體’很是驚艷。
    可當看到了吳庸的字體。
    這一對下。
    前者,就如同瘦弱中帶著臃腫感。
    跟吳庸那幅字帖,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差距之大,雲泥之別。
    周邊。
    凡是上了點年紀,有些功底在身的老書法家,全部不說話了。
    反而是年輕人,議論紛紛。
    “這到底啥情況?”
    “吳庸的書法,怎麼……”
    “對啊,這兩個書法太相似了,而且我感覺,吳庸……寫的比尚大師的寫得更好。”
    “呃,這……”
    “什麼比尚大師寫得更好?這還用說?”
    “尚篤大師,您能說說,這到底啥情況?!”
    听著周邊的聲音。
    最迷惘的,就是杜雲龍,他此時腦子早已經像是漿糊給糊住了。
    停止了所有思考。
    整個人呆滯的看著吳庸。
    而尚篤這位書法界的大師,臉色早已經大變。
    他駭然的盯著吳庸,不敢置信。
    真是他!
    竟然真是他!
    這文體,竟然是他創作出來的!
    而此時。
    在場的書法大師們,看著尚篤那流露出來的神情,哪里還不知道什麼情況?
    李逵遇上李鬼。
    但大家也難以置信,吳庸這個年紀,書法,竟然也達到了這個層次!
    這是個怎樣的概念?
    吳庸太年輕了,年輕到讓人難以置信。
    在書法界中。
    從來沒有出現過年紀小的人,自創一門文體。
    從古至今。
    沒有任何例外。
    另一邊。
    那年輕人興奮的叫了起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指著尚篤,面對著所有媒體,“堂堂一個書法界的大師,臨摹吳老師的書法不說,竟然還在網絡上,公然引領他人網暴,說書法是自己創作的!”
    “可笑,太可笑了。”
    “這就是書法界的大師啊,這人前道貌岸然的大師,人後做著蠅營狗苟齷齪事的大師!”
    那年輕人將這件事情的經過,在媒體面前,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
    當媒體听完。
    當所有人听完。
    嘩然一片。
    “我的天,竟然是這種情況?”
    “不是吧……”
    “這,尚篤竟然干了這種事?”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為了名聲,豬狗不如啊。”
    “瘋了!”
    “他姥姥的,這是李鬼撞到了真李逵啊。”
    “這尚篤,真是撞到鐵板上了。”
    “太精彩了。”
    “好家伙,我說以吳老師的性格,從來不會主動招惹別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吳老師這是為自己的粉絲出頭啊。”
    “這什麼破書法協會啊……竟然是這麼一群人?”
    “嗎的,幸虧哥們兒沒有交學費……”
    “狗日的尚篤!道貌岸然的老東西。”
    “我呸!”
    周邊罵聲,越來越大。
    在場的書法名家,也是臉色難看至極。
    有個七八十歲的老書法家看著尚篤,冷聲道︰“小尚,你還有什麼說的?”
    他叫趙熙,是書法界公認的老前輩。
    也是當初書法協會成立的第一批人,在書法協會中,地位極高。
    而書法的成就,在圈內也是公認的。
    是老資歷了。
    隨著趙熙站出來,剛才還跟尚篤站在一邊的所有人,第一時間全部遠離,撇清了界限。
    同時都大罵起來。
    “尚篤啊,你怎麼干這麼糊涂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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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嘛,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沒有必要為了所謂的名聲來干這樣的事情。”
    “丟臉,太丟臉了。”
    “從今天開始,我不承認,尚篤是咱們書法協會的人!”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難怪怎麼還是大師的稱謂,竟然要去上頭認證宗師,原來如此!!!”
    “我呸!”
    前一秒還被各種恭維,拍馬屁的尚篤,這一刻,已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在眾多媒體面前。
    這麼多人。
    倘若不第一時間,將書法協會的蛀蟲清理出去,這要曝光。
    在這網絡信息時代。
    書法協會,這四個大字,必然會成為各行各業的笑話。
    也代表著,毀了整個書法協會!
    所以,必須第一時間,快刀斬亂麻,讓尚篤給出一個說法。
    否則,要完蛋!
    “哈哈……”尚篤盯著吳庸,足足看了能有一兩分鐘,突然笑了起來。
    一張老臉,笑的皺紋都擰在了一塊。
    尚篤大聲道︰“各位,你們真的想相信,這文體是吳庸創作的?”
    “那你怎麼解釋?”趙熙嗡聲傳來,指著那兩幅字帖。
    尚篤說︰“趙老,您年輕的時候,在書法界,被稱之為書法天才,如今更是書法界的宗師。”
    “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尚篤說︰“您在這個年紀,是否有能力創作文體?”
    “不曾!當時也僅僅只是入門。”趙熙皺眉,雖然不知道尚篤是什麼意思,但也回應。
    尚篤看向眾人,“眾所周知,即便是我國古代書法大家。”
    “被譽為天下第一行書的書聖王羲之。”
    “創作出顏體的大宗師顏真卿。”
    “‘以柳體入門,以顏體見功’被後人譽為顏筋柳骨的大宗師柳公權。”
    “跟王羲之大宗師並列為二王的王獻之。”
    尚篤指著吳庸,面向所有人大聲道︰“在他這個年紀,在書法一道中,也僅僅只是名聲初顯,達到登峰造極,創作文體,成就大宗師,還有二三十年的時間!”
    “而吳庸,在書法界,從未有過任何關于他信息!師父是誰,師承何處,更沒有人知道。”
    “書法,是日以繼夜的累積。”
    “強如古代的大宗師,也年過半百,才有了流傳千古的美名。”
    “而他,吳庸,才二十多歲,就創作出來了?”
    “可能嗎?”
    “大家,信嗎?!!!”
    現場無數人面面相覷。
    尚篤這鏗鏘有力的話,確實讓眾人,醍醐灌頂。
    同時,越發的懷疑起來。
    是啊。
    吳庸真的太年輕了。
    書法卻是達到了開宗立派的程度,確實是太匪夷所思了。
    趙熙沉聲道︰“那這字帖,怎麼解釋?”
    眾人。
    這一刻,才注意到。
    吳庸寫得兩首詩詞的內容。
    上面是︰“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
    下面是︰“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這是在說,那尚篤無才,自己創作不出來,卻是盜用別人的東西為自己的。
    不要點碧蓮。
    這就是在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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