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有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的這個星夜里。
躺在床上的林澄又失眠了。
失眠到很徹底。
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經那無數個夜半中。
月為琴，身做弦，在重復難眠中，合奏上一首“輾轉反側”卻又寂靜無聲的小夜曲。
但實際上...林澄欺騙了那個陪伴著他的老伙伴，月亮仍舊是孤身一人。
他懷中卻傳來了柔軟既平穩的起伏...所以他雖“輾轉反側”，卻又“一動不動”。
終于...月亮好似是發現了他的背叛，投射出來的光芒，像是氣憤般的照在了他臉上。
于是，他臉上寫滿的那些焦慮...再也無處可藏。
而他懷里的徐夢瑤...已經睡著了，也應該是累了。
可林澄現在腦海里全是她被擋在玻璃門前的模樣。
也恨不得馬上就去買回“香c”門店的那件裙子...恨不得“拆”了那扇踏馬的玻璃...
可先不論商場早已經關門，他手頭上的資金也不夠，這里面自然不能算上他那贈送或抵債出去的工資卡。
所以怎麼著也明天才能去。
但想起明天徐夢瑤的京城之行...他就更沒有任何睡覺的欲望了。
甚至腦海中已經不止一次閃過想要缺席王樂婚禮的念頭...
卻又在思緒的反復拉扯中，只能是淪為想想...
他找不到任何缺席的理由...也沒有任何理由...
除非他真就不當“人”了，先不提本就關系好，這幾年小兩口也沒少關照他。
不然一個獨居抑郁癥的人，沒人管著點的話...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之所以他們以往在夜間聚會多...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林澄。
而就在前半小時，他才接到王樂的電話。
並滿頭大汗的解釋了一下他這個“失聯”的伴郎，為何比一個次日結婚的“新郎”還要忙，忙到群里沒回復一條信息...
也就好在男人友誼的小船，只會出現窟窿...縫縫補補還能繼續向前開...
如果是換做是女人間的閨蜜小船，估計...也沒有估計了...
當然...他沒說他不小心忘了...王樂也不會這樣問。
于是，他為徐夢瑤徐婷擔憂，為王樂李薇高興...
卻讓自己再次陷入了無限循環的拉扯中...直到這些心緒，下意識的表現在肢體上...
“嗯...澄哥哥...你干嘛動來動去的呀...是睡得不舒服嘛？要不要我換另一邊睡...”
徐夢瑤眯著眼楮，從窩里探出個小腦袋瓜子問道。
她真的太困了...但如今少了那點熟悉的鼾聲，她睡得卻並不安穩，因為潛意識不能確定某人是否就在身邊，所以小窩晃兩下，就醒了。
見吵到了懷中的“小貓咪”，林澄也有些歉意。
只好順著她的話語說道。
“哦，好像是有點硌得慌，那換個位置好了...”
“好的呢...”
半醒間的徐夢瑤，在他身上呈“大”字翻滾了一圈後，就鑽入了另外一個小窩。
並很快就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看來...她是真累壞了...一個多余的動作都不願意有...
林澄這樣想著的同時，也隨之換了個側躺的姿勢，正好能躲避那仍在譴責的月色...
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在這個深夜化身成了“磨人精”...
10分鐘不到...徐夢瑤迷糊的聲音第二次響起。
“澄哥哥...你又怎麼了...”
“哦，我還是覺得硌得慌...要不再換個位置...”
“你白雪公主啊...”
這回不待徐夢瑤有所動作，林澄十分貼心地抱著她一起又換了個邊。
算是平息了小貓咪的怨氣...
第三回...
林澄摟著徐夢瑤翻身的動作很輕...也沒有說話...
只是兜兜轉轉發現自己又回到原來位置的徐夢瑤終于是不干了，迅速坐起來揉了揉大眼楮，打量起了某人。
而那張靚麗脫俗的臉蛋，總算是黯淡了月光。
就是上面寫滿的小委屈，讓林澄心虛到不敢直視...
隨後比臉蛋更委屈的聲音...響起在這個深夜中...
“澄哥哥啊...你是不是不想跟我過日子了...還是你哪里看我不爽...那...那我明天再改可以不...就當我請幾個小時假...先讓人家睡覺好不好...別折騰我了...”
“怎麼會...那啥...就是有點失眠...”
林澄習慣性地撓了撓頭來掩飾尷尬。
他沒想到自己原來也挺能折騰人的...
“為什麼失眠...”
徐夢瑤關心的問了一句。
看著那強忍倦意的小妞。
有些話，到了林澄嘴邊，卻還是成了一句︰
“硌...硌得慌...”
“我...”
聞言的徐夢瑤，眼神開始略有“殺意”浮現...
她不想“困了”...
“我到底要看看，是哪里讓你硌得慌...”
“這床鋪上也最好真有顆豆子...”
說著她就真鑽進被窩里，用小手按壓床鋪的方式，“挨塊”排查了起來。
大有一副若是找不到就要某人“好看”的架勢。
而這“瑤”味十足的作風，讓林澄額頭直冒冷汗。
他其實一直在想...要不要全盤托出...
無關于徐婷口中所說的誰當“壞人”...他只想“大師姐”好好的...
可看到那時不時鼓起的被窩...給自己幾乎折騰到上躥下跳的徐夢瑤。
他還是冷靜了...
現在說...除了再多上一個難眠的人...還能如何呢...
他又該如何去撫平這個挾裹著陣陣悲傷的夜色...
徐婷...是對的...
他不會比身為母女關系的她們更適合說這些。
深呼吸一口氣之後，林澄精準地敲了敲在另一側鼓起的被窩...
很快，被窩里就探出個腦瓜子...
“干嘛...”
被打斷“探查”進度的徐夢瑤，一臉的不爽，並氣鼓鼓地盯著某人。
因為她很快就能“有理由”的讓某人好看了，這可不比“無理取鬧”...她有正當理由的...床鋪上沒有“豆子”...那這家伙就是故意在折騰她...還三番五次...那不得好好凶他一回...
這看上去既可愛、又暗藏“殺機”的一幕讓林澄再度汗顏...卻又十分揪心...
緊接著便解釋道︰
“瑤妹...我的錯...好兄弟結婚...難免有些激動...現在好點了...我們睡覺吧...”.
顯然...這答案並不能讓徐夢瑤滿意...可看到林澄那似是有些憔悴的模樣，她怔了怔...也從困意中清醒了不少...
“說真話...”
夜色，就在徐夢瑤的這聲詢問中...開始變得愈發深沉了起來...
可她的臉蛋...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到好似沒有任何情緒...恰如這深沉的夜色...
這讓林澄知道，他瑤妹“下線”了。
沉默片刻，有些頂不住這種“深沉”的他，幾乎如實說道。
“我在擔心咱媽...”
徐夢瑤听後，同樣看著林澄沉默了一會...
“我也是...所以我明天想去趟京城...”
她依舊言簡意賅，卻也如實說道。
只是在說出這句話後，她似乎是有些累了。
于是便緊貼著林澄躺了下來，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接著補充道︰
“林澄，早點休息吧，不用擔心，也不要小看...不要小看咱老媽...你忘了...她是一個多麼厲害的女強人...最近可能是在轉型上遇到了點困難...又有那麼多競爭對手...有的惡意還很大，難免有些壓力的...只是她忘了...還有我呢，我也不差...”
夜色，就這樣隨著徐夢瑤越說越小的聲音，重新回歸平靜。
她似乎不願再多問，不想再多說...
只是在林澄面前、在某些方面“倔強如斯”的她第一次承認了“咱媽”...
......